景顺帝:“李正元倒是有资历,看他把大兴左卫带成什么样了?老将不行就别怪朕愿意给年轻人机会,让驸马去试试吧,若今年冬月的比试大兴左卫依然垫底,朕再给驸马换个职位。”
陈敬宗闻言,朗声道:“谢皇上信任,请皇上放心,臣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望!”
景顺帝笑了笑。
陈敬宗是陈廷鉴的儿子,却也是他的女婿。
陈廷鉴看不上这个儿子,他看得上,只要陈敬宗收拢了大兴左卫,再乖乖听他的话,那大兴左卫也就恢復成他的亲军了。
陈廷鉴还在陪景顺帝说话, 陈伯宗、陈敬宗先退出了御书房。
宫里不是交心的地方,陈伯宗纵使有一肚子话想问弟弟,暂且也只能忍着。
走出一段距离后, 陈敬宗先对他道:“我刚领了大兴左卫的差事,等会儿过去就直接住卫所了, 母亲那边你替我跟她说一声。”
陈伯宗:“风风火火的,就差这一晚?今晚先回家,父亲肯定有话问你。”
陈敬宗:“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,算了,等会儿富贵还要回去替我收拾东西, 我让他去知会母亲。”
说完, 他加快脚步离去。
武官的速度又哪里是陈伯宗追得上的, 除非他也像弟弟那般龙行虎步, 然而身为文官,除了遇到急事, 走路也当保持不急不缓的步姿。
陈伯宗只能目送弟弟越行越远。
陈廷鉴重回内阁, 着实忙了一上午, 可是再忙,他仍然还兼着太子太师的官职。
下午, 陈廷鉴抽出半个时辰来东宫教导太子。
这也是陈廷鉴回京后第一次单独与太子见面。
太子规规矩矩地坐在东宫学堂, 见到陈廷鉴,他再规规矩矩地站起来,行礼:“弟子见过先生。”
陈廷鉴面露欣慰, 隻觉得宫里的太子比自家老四小时候懂事多了。
陈廷鉴有四个儿子, 前面三个启蒙时都在陵州祖宅, 他没能亲自监管。等他终于在京城稳定下来, 也买得起一栋能安置所有家人的大宅子把母亲妻儿兄弟都接过来时, 老三都八岁了,只有老四刚刚三岁,与他后来初次教导太子时的小太子同岁,所以,陈廷鉴总是习惯地将小时候老四的表现与太子做对比。
陈廷鉴始终觉得,他的四个儿子,属老四命最好,小小年纪就可以跟在他身边,从小接受他这个父亲的亲自教导,上面的三个哥哥都遗憾地错失了几年。
也是因为如此,陈廷鉴一直相信,得到他最多教导指点的老四,一定会成为儿子里面最优秀的那个!
陈廷鉴把他没能倾注在前面三个儿子身上的父爱,全都倾注在了老四身上!
他怎么又料到,不曾亲自教导启蒙的三个儿子个个都聪慧知礼进退有度,秀才举人等功名唾手可得,毫无难度,偏偏老四生了一身反骨,越大越不爱读书,天天上墙揭瓦,叫下人看着他也没有用,或是翻墙或是钻狗洞,老四总能溜出门去,天不黑就不肯归家!
陈廷鉴白日要操心政事,晚上回家还要被儿子气,心力交瘁,妻子也溺爱老四不肯跟着他一起严厉管教,没办法,陈廷鉴最后只能放手,让老四习武去了。
老四带着武师傅跑回了祖宅,没几年,陈廷鉴开始给太子当师傅。
第一次看到三岁的小太子,陈廷鉴仿佛看到了刚进京的三岁的老四。
那一刻,陈廷鉴暗暗发誓,他一定要教好太子,一定不能让太子变成第二个老四。
此时太子彬彬有礼的表现也证明,不是他教导的方式有问题,而是老四桀骜不驯、冥顽不灵!
还礼过后,陈廷鉴落座,摸摸胡子,先询问太子功课的进度。
毕竟是久别重逢,太子看陈廷鉴也觉得新鲜,一一认真回答。
这节课主要是温故知新,师生关系融洽,下课时,陈廷鉴从带来的书箱里拿出两本精心装订的书,笑容温和地对太子道:“这是臣在陵州时编纂的一套书,名为《帝鉴图说》,现在送给殿下,希望殿下喜欢。”
太子走过来,接过书,一本交给身边的大伴太监曹礼,他打开上面的一本。
看着看着,太子的眼睛亮了起来!
陈廷鉴道:“明日开始,臣每日会为殿下讲解一则帝王事例。”
太子很高兴,一高兴也不矜持了,关心问:“听姐姐说,先生在陵州时身体有疾,幸得李太医医治才转危为安,不知先生现在可完全康復了?”
陈廷鉴唇角的笑容微微僵硬,幸好被胡子挡住了:“有劳殿下挂念,臣如今已无大碍。”
太子:“那就好,先生可千万要爱惜身体,内阁诸事还都指望您为父皇分忧。”
陈廷鉴颔首,行礼离去。
太子休息一会儿,又去上了半个时辰的武课,然后就带着这两册《帝鉴图说》去栖凤殿找姐姐。
盛夏时节,华阳见弟弟一路走来满头大汗,小脸也因为练武红扑扑的,先叫朝云、朝月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