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曦本想独自一人解决这一场刺杀,却不想郭嘉推翻了两人最初的谋略。事情既然不全推给严白虎,也总要有个接盘的人。郭嘉在孙俨与孙权之间犹豫不定,白曦却在即将出城时有了更好的打算。他想到了乔府。更准确的来说,他想到了一直以来孙策极为抵触的世族。何为世族,是指血脉相沿,世代显贵的家族。江东这些年占据天险易守难攻,黄巾之乱也没有太大的波及此处,世族为求安稳多定居于此。袁绍袁术是世族,曹cao未过继之前是个世族子,鹿门司马一脉,更是其中显赫。他们南下本就是为了搅浑江东这盆水,让其不能趁着与袁绍决战之时北上。无论他们把事情推给严白虎,亦或者是孙策的兄弟,为的不就是让江东自己内部乱起来么。既然如此,为何不是世族。孙策排斥世族,若不说娶了大乔怕是连乔家都不会站在他们那一边。他在江东这几年,所用皆是旧部与亲信,江东世家那么多才子不能出头,他们如何不怒。更何况这几年粮价飞涨,在这么下去世族如何容他。更让白曦感到欣慰的一点是江东这块地儿,他就没看见司马一族的影子。这就意味着,鹿门可用!鹿门传承百年,不提起代行司马,就是其依附也多是名门世族大家,世代做官者济济一堂。孙策不容世族,不喜权贵,不崇儒风,自然也不会容得下鹿门这些满嘴高大上理论,说着子曰其曰的腐儒。这是多好的借口啊。所以白曦凭着自己仅剩的记忆,找到了鹿门的联络之处,紧急调派了一名死士随他刺杀。若是那死士幸运的活了下来,不过是曝光他这个叛徒还活着。但若是那死士死在了这些人手里,可就是切实的证据了。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,白曦将一人的舞台变作了两人的起舞。他负责吸引所有火力,蒙头掩面与孙策打到了一处。而一剑捅入孙策脖子的是那个被白曦引来,来自鹿门的刺客。他的剑是白曦给的,上面涂了毒,不担心孙策不死。那毒,真的查下去,也是鹿门死士的独有。脚步停顿,面前是断崖绝壁,脚底是翻滚波涛。白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林子里飞掷而来的暗器,一头扎了下去,落入了滚滚波涛之中,消失不见。消失不见的,还有郭嘉的耐心。看着夕阳落下,自己也等到归来的白曦,郭嘉失了往日淡定的风度。可他又不能离开房间,只得来回在房间里踱步,往日喜爱的画本子也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片刻。这样的烦躁,在窗外传来了铜鼓声后,达到了巅峰。那巡行的官兵大喊着禁宵封城,声音渐行渐远,原本还有几分热闹的接到不过转瞬就散去了热度。没有了小商小贩的灯火,黑漆漆的一片看着颇为渗人。
生平第一次,郭嘉恨自己只是一个无力的书生,若是他会武便好了……郭嘉一夜都没能睡好,他靠在墙壁上听着外面的风声,盼着能听见窗户或者是门被人敲响。无论是小曦回来,又或者是他被人抓住引出了自己,只要有个人能够告诉他小曦的下落,告诉他对方平安与否就好。可恨今夜乌云密布,看不得星空。太阳高升,郭嘉就借着出门找食的机会在大街上游荡。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,和街边小贩聊天,和认识的学子打招呼,兴起了还会八卦一句封城的因由。任是谁都看不出他现在心急如焚,恨不得去敲孙府的门。而他的焦急,在听闻城中兵甲倾巢而出,诺大一城只进不出时达到了巅峰。第三日倒是平静,可第四日,事态却变得更严重了,郭嘉亲眼看着当地两个旺族被抄家。老老小小几百口人,就这么被铁青着脸的周瑜带走了。那些人哭嚎呐喊都没能得到半点儿的怜惜,只有士兵黑着的脸和粗鲁的动作。看起来,他们已经开始追查凶手了。第五日,乌程侯孙策死亡的消息遍布整个江东,各方的探之也得了消息。郭嘉坐在床榻上来回的摩挲着白曦留下的古剑,心里的不安又多了一层。他们当初为了不引起怀疑,投宿的客栈是这江东极为有名的,白曦一两日不得出还好,可这都已经五日了,若是有心人探起……正想着,外面传来了敲门声。深吸了一口气,郭嘉揉了揉自己的脸掩去了脸上的愁容,又是那一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了。慢吞吞的拉开门,门外站着的人却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那个:“公瑾?”他惊诧的声音甚至有些变调,“弈还以为你……”“冒昧打搅。”周瑜的眼底一片乌黑,看起来这些日子他过得不怎么好,“事出有因。”“弈听说了。”郭嘉很是同情的点了点头,“很抱歉。”江东人皆知周瑜与孙策本身就关系极佳,后来娶妻成为了连襟更进一步。孙策不喜政务,周瑜和孙权算得上是他的左右手,地位可想而知。周瑜有些无力的挑嘴想要笑,却没能笑出来:“奉孝,很抱歉。”虽然只有一面之缘,可两人煮茶论琴也算是不错的琴友。他从琴音之中听出这人是个志向高远之士,绝不是阴险狡诈心胸狭隘的小人。可眼下好友死的突兀,所有在城中的人都有嫌疑,哪怕他再怎么相信,轻重衡量之下总有取舍。更何况这家客栈的老板出身寒门,伯父对他更是有大恩,他上报说多日只见这一人不见其好友,不得不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