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场秋雨。
窗外雨声泠泠,凉爽的清风拂湖而过,引得湖中的荷叶轻摇。
茗韵轩的二层雅阁中,一位青衫nv子凭栏而坐,手中把玩着一盏莹白的玉盅。
“所以,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?”
对面的nv子微微颔首,给自己添了杯茶。
“你不必为难,若是实在无法……”
“呵!”青衫nv子嗤笑一声,白玉盏哐当一下砸在桌子上,“殷琇,你把我当什么了?”
殷琇不为所动,重新递给她一盏茶:“当朋友。”
“当朋友你不早说!”
蔺岑鸢快被她气si了,这么丁点儿大的事儿,至于巴巴地把她约出来谈?随便写封信来,她弹指间就把事办了!
“区区一个县令,我让我娘拿银子砸si她!”
殷琇抚额失笑,就知道她会这样说。
蔺岑鸢是陵安郡首富之nv,亦是殷琇的同窗兼多年挚友,分明自己也是赚钱的一把好手,偏偏见天儿地把她母亲挂在嘴边,成日里作招猫逗狗的轻浮ngdang样。
“好了,你正经些,我写个借据与你,你且先周转周转我。”
蔺岑鸢抬手捂住耳朵,她听不得这些酸话。
孙家开口就是一百两银子,江县令摆明了想从中捞点油水,民不与官斗,殷琇不想把事情闹大,只能先把银子凑上。
可她也不会平白让友人吃亏。
“你不借,我去找沈姐姐。”
蔺岑鸢睁大双眼,盯着殷琇的脸来来回回地看,这么好看的脸,怎么说得出这么“恶毒”的话!
可她也实在是好奇:“琇琇,你的钱都去哪儿了啊?”
这时节,粮米、盐铁、丝织、陶瓷、医药等大宗行业,基本被朝廷及世家垄断,民间大夫多是“赤脚医”,像殷琇这般厉害的可谓凤毛麟角,平日里的出诊费可不低。
一天天地就见她跑东跑西地瞎忙,怎得到头来连一百两都拿不出,莫不是被家里那两口子败光了?
蔺岑鸢眉头一皱,苦口婆心地劝她:“琇啊,你听我的,这男人得要调教,你不能太惯着他们了,不然哪天真要骑到你的头上……”
殷琇见她歪得没边儿了,赶忙打断她:“不是你想得那样,银钱够用就行了,剩下的便都捐给村里的学堂和药铺了。”
甜水村的村民待她们母nv不薄,若有余力,她也想回报一二。
深知好友的x子,蔺岑鸢长叹口气,认真道:“行了,别愁了,回头我让账房把钱给你送去。”
“你要是敢给我打借条,我天天上你家烦你去!”
殷琇无奈,只好把笔放下。
突然想到什么,蔺岑鸢又补充道:“对了,你要是得空,记得去我家转一圈儿,蔺岑舟那小子,逮住我就喊头疼,要我说,g脆你也别管,让他疼si算了!”
蔺岑舟是蔺岑鸢唯一的弟弟,他打小身t就弱,是爹胎里带出来的,十四岁时差点儿没熬过去,是岑鸢托了她将人救活的。
自此之后,一月一次,殷琇成了蔺家的常客。
殷琇听他又头疼了,皱眉道:“我上次去,给他开了不少安神醒脑的药,他准是又背着人把药倒了,你这姐姐怎么当的,怎不看着他点儿?”
蔺岑鸢不把他的药碗踢飞就不错了。
她挑眉,把长腿往隔壁凳子上一搁:“跟我有甚关系?他ai喝不喝,不喝更好,反正有他殷姐姐惦记,还不把他乐si!”
见她又开始不着四六,殷琇g脆起身告辞:“我今日是旷了工过来的,现下得赶快回去补上,待明日得空了,我再去看阿舟。”
蔺岑鸢摆手,让她赶紧走。
次日一大早,殷琇从渡厄堂出来,昨夜又忙到了很晚,想着今日的行程,殷琇便又宿在了此处。
云平坊是景宁县最繁华的街坊之一,殷琇悠哉地在馄饨摊用完朝食,不紧不慢地朝县衙走。
辰时未到,江县令也将将收拾停当,此时在后堂见她。
江家世代官荫,是陵安郡除沈家外最有名望的家族,江舜华今年未过而立,已在景宁县任职五载。
此刻见到殷琇,她也不摆架子。
“久闻殷娘子的大名,今日一见,果真是超尘绝逸,不落凡俗。”
殷琇拱手回礼,谦敬道:“哪里,在下不过一介草民,江县令才是真正的气度不凡。”
客套两句,两人步入正题。
春水秋香,蒙顶上新采的罗汉沉香,果香清甜、樟香幽长,江舜华低头垂眸,用茶盖缓缓拨动浮叶。
“孙家不懂事,倒累娘子跑这一趟。”
殷琇但笑不语,等她把话说完。
江舜华也不绕弯子了,直言道:“若殷娘子能帮在下一个小忙,这场官司我们便一笔g销,你看如何?”
殷琇还是浅笑,端起案上的清茶抿了抿:“草民不才,不知何处能帮大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