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幕七 孤魂可寄(5 / 29)

的眼眸,无尽温柔地回望。失神之下,依稀听见中庭里的花枝叶脉上淅淅沥沥,像是江河潮涌,要托起低垂的雪月。

“公子,磨偏了。”侍者过来,将两碟茶点摆在案几上,见墨君圣有些发怔,轻轻唤了一声。

墨君圣回魂,方觉那砚台中的墨被他磨得不正不匀,确然已是不能再用了。

咳嗽两下,将手中的墨块擦拭干净,就地拿宣纸细细裹好。侍者也乖觉,端来洗砚要用的木盆清水,又在一旁备下些皂角与莲房壳。

错身的时候,丝缕厚重的味道纠缠在鼻端,如沉似檀的,像是常日里供奉佛坛那烟熏火燎的香火气息,也不知是侍者从哪里沾来。墨君圣略看了看,只觉除了发梢微微润泽之外,身上衣裳也带着些欲湿的潮气。

“去哪了?”砚台沉入盆中,凝着的墨如云烟一般上浮,露出莹白金纹的底色。

“往侍官房拿了些东西。”侍者忙着将帘栊放下来,一面有些懊恼地道,“哪知道回来的半道上就落雨了,虽也下得不大,连绵着还是挺招烦的。”

说着,墨君圣才想起来,今日该轮到她值夜了。有值夜差使的侍者一般会候在外殿,因为整宿不能合眼,往往要捎些消磨时间的事物。于是又问,拿了什么。

呈上来的是,簇新的《道德经》与《周易》各一册,扉页上均流露出隐隐佛香,但除此之外,也再没有别的古怪之处了。

“看这些玄谈,只怕会睡过去罢。”

“哪能呢。”侍者笑,垂手立在一侧,见墨君圣挽起衣袖,又殷勤地把莲房壳递过去。片片水声玲珑之下,听侍者好像挺夷犹地,开了口道:“若是看过一样的书,会不会就能变成那样呢?”

“哪样?”

莲房壳已被沸水煮过,切掉了硬质的顶端。此刻,致密的花托划过砚堂,有细微刮蹭的声响,像是在吞食什么一样。

“从容,淡然,潇洒,风流……”站在廊柱边,形貌修长昳丽,递过书册的时候,微微颌首示意,却又不显得如何轻慢,一行一止都格外有度。轻声,慢语,言笑且盈盈,那儒雅知礼的姿态简直令她着迷。况且,眉目之中有那样的神韵,想必伺候着的那位,身份也很贵重罢。“哪怕能像几分也是好的,总觉得相较而言,算是丢了公子的颜面呢。”

墨君圣一时默然,片刻后方道:“上善若水,水利万物而不争。或许读透了,就能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。”

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了这样的话?有一段时日里,他几乎是发疯一般地,读墨正安看过的书,临墨正安写过的字。当初得了几分相似,如今,可曾有过几分悔意?

夜来依旧无眠,在灯下读诗。起身斟茶时,有识之风趁隙翻过书页,展开那一篇写着:“满目山河空念远,落花风雨更伤春。”

黛眉殿的右偏殿,是淮山君传道修行的所在。此殿临水,横梁垂着许多上深下浅的碧水薄纱,四周用青编的竹帘一幕幕围拢,平日里半卷着,起风飞雨时就都放下去,用底端的丝带系在铁水浇筑的暗扣上。

天光很黯淡,殿所四周都点了灯。本属于季狐衣的书案已经被撤下去,他居住的那座殿所也荒废了,墨君圣过来这边的路上,看见侍者们正鱼贯地将那些陈设都搬出去。

“你怎么了?”重冥朝沉决思瞥了一眼,凑在墨君圣肩上,很轻声地询问道:“为什么要避着他?”

墨君圣停下笔:“没有。”

“他把阵法图递给你的时候,你郑重其事的样子就好像只受惊的野猫,毛都炸起来了。”重冥略略笑了两声,又贴近到墨君圣耳边,“何必这么怕他,莫不是心里有鬼,还是季狐衣那事与你相关?”

“胡说。”墨君圣淡淡道,又提笔在那张阵图上勾画片刻,蓦地开口:“与他生了龃龉的,何止是我。”

“是,”重冥眯起微圆的杏眼,“这殿上的每一位,他都得罪过,我这么说,也的确是不太好。”

听他念着,墨君圣不免向角落中一处地方看去,那里摆着的一套书案,属于那位从不在此地露面的师兄。

无姓,名易,是人。

这位易师兄,并不修习术法,却于剑之一道上有着很深的造诣,也因此与他们没有话可说,更与谁都不亲近,好似隐士一般,常年在易水阁离群索居着,冷眼观世,辟易这喧嚣滚滚的万丈红尘。

仿佛也就是在初入浮阁时,很正经地照了一面罢。月白麻衣,檀乌木簪,墨发以青纱高束,分明是朴素的剑客样子,唯有筋骨分明的指节按在玉碧的剑柄上。

孤高冷傲,是天生无情的人,对一切都漠不关心,也因此可在剑出时斩落一切。

他是唯一没被季狐衣招惹到的,彼此之间没有际遇,当然也不会交恶。他并不属于殿中的哪一位,但这方殿所之上依旧会有他的位置,譬如天上月、海中礁,千载如一,不可动摇。

重冥道:“要不怎么说来着,‘花有几样红’呢,这谁不屑一顾的,却偏偏是谁梦寐以求的。”

是讽刺季狐衣命数有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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