闭眼抚着坍圮的墙壁,鼻尖忽然有些发痒。
好熟悉的味道…
他猛地睁开眼,一瞬间差点以为是脑内幻想的某个人站在了他身边,可一回头,空空荡荡,只有屋前的一棵白檀花树在微风中漱漱轻摆。
宋燃青瞳孔一缩,以前这里是有这棵树的吗?有的吗?快想,快想…
他记得,他和父母的合照上,他们三个站在老屋前,他手上系着气球,在他们身后…身后似乎确实有一棵很小很小的树。
宋燃青颤着手,慌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合照的电子存档和面前的景象比对。
对,是有的!他想起来了。
某年家门口突然多了一棵树,父母开始还以为是统一的绿化,可邻里都没有,唯独他们家有,父母虽然奇怪但倒也没有把已经栽下的树苗挖走。
光是树杆子和叶芽,没人看得出是什么树。宋燃青虽然好奇,可时间长了就也忘了。直到某个初夏,门前这棵几乎都没人想起的小树上,竟开长出了小小的花骨朵,白色的、漏斗一样的小包,凑近了一闻,清淡而沉香。
没几年全家就搬离了这里,这年刚努力长出芽的小树也随老屋一起尘封。没想到时隔十多年,小树在暗地里悄悄生长,宽敞的树荫竟然可以绰绰有余地笼下他,簇簇朵朵的白檀花挂满枝头,香气扑鼻。
宋燃青站在树下,仰头抓住了一串花枝,明明他没有再跑动了,可心脏竟然突然又不受控地加速跳动,仿佛一朵又一朵的白檀坠落枝头,咚咚作响。
这次,会是偶然吗?
宋燃青收到楚恒发来的酒店位置后发了很久的呆。
楚恒前几天有事出国,去的正好就在和安附近的城市。和安那小子,说是要自己创业,结果公司也不管,跑去外面潇洒了半个多月,一听楚恒也到了,立马狗腿地赶过去孝敬他哥。
和安偷拍了张楚恒的侧脸,嘚瑟地把照片发给了宋燃青,贱兮兮的:“别告诉我哥我拍了他照片哦~”
照片里的楚恒了件简单的t恤,靠在沙发上,笑着和另一边的人讲话,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,背景的蓝调灯光让他看起来惬意放松。
宋燃青不打算回复,只是把楚恒旁边的人截去后存了,和在游乐园他拍的楚恒放在了同一个相册。
楚恒今天落地a市,上飞机前给宋燃青发了私人飞机的航线信息,其他没有多说。
他不说,宋燃青也不想主动去提,故意隔了一段时间才回[好的]。
毕竟楚恒不可能缺人接送,宋燃青想。
楚恒肯定是不高兴了,但在下飞机前,对话框里竟然又弹出一条消息,是他们去过的那家酒店的定位,宋燃青这里还有一张楚恒定的套间的房卡,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收回。
楚楚:[要来吗?今晚。]
宋燃青沉默了,他掩耳盗铃般迅速把手机放下,待机的显示屏亮起,鼠标机械性地在多个页面中来回切换,宋燃青欺骗自己也欺骗楚恒:“我很忙。”
他翻出最近最近一季度的报表,重新过了遍数据。百叶帘外,灯一盏盏熄了,整个楼层里就剩最后的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,宋燃青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新消息的手机,他收回视线,指尖抵上眉心。
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已经过了九点了,如果他这会儿赶去酒店,加上堵车的时间,起码要九点半向后。楚恒来回奔波还要倒时差,现在说不定已经回住所睡了,又或者,因为他不去,楚恒会不会去找别的人?
宋燃青心里一紧,舌尖泛出苦涩。
他和楚恒的聊天最后一句停在了他发的[今天算了,工作上还有点事]上,楚恒没回复,但肯定默认今晚的这个邀约不再作数。毕竟那可是楚恒,他的每一分钟背后都是金钱的涌流,只要他需要,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千万个他的——不,是那个泊春的替代。
宋燃青关了灯,再完完全全检查了一遍公司没有其他人才锁门。他站在电梯里,认认真真捋平衬衫的腰间褶皱,出门还不忘和写字楼的保安点头示意,看上去似乎异常从容。
走到停车场坐上车,他正要点火,身侧一缕似乎未散尽的白檀香却溜进了鼻腔。双手一下子攥紧,宋燃青深深吸气,抬头和后视镜里紧绷的自己对视,却透过镜子好像又看到了后座上的那个人,当时他们在春夜的风里拥有过第一次视线交错。
宋燃青重重地一头砸在方向盘上。
久等不到宋燃青的消息,楚恒打开了一个久违的短信对话窗,宋燃青每天大大小小的行程精确地分条罗列着,唔,人确实还在公司,但他记得荣春最近应该没有什么很大的单子才是,怎么还会这么忙。
但无论如何,宋燃青肯定是会过来的,楚恒不相信宋燃青真的能拒绝他的邀请,早早地洗漱顺便做了准备工作,结果弄着弄着就起了火。
宋燃青在他身边晃,吃不到人他心里痒,这次才知道,隔了几千公里见不到面,竟然更是会想念的,明明这么多年一个人都忍下来了,现在只是几天没做,骨缝里都在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