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月初八,天河镇上都会有市集。这一日,南来北往的客商与小贩会摆出琳琅满目的商品;这一日,附近村落部族的男女老少都会来赶集;这一日,是罗蝶儿每个月最最期待的大日子!一大早,她就在各式摊贩前来回穿梭,左右奔跑,发出的惊呼赞叹声,几乎可以传遍十里八乡。乡亲们也非常理解——不如说是被迫习惯她的这种亢奋情绪,因此都对她忍耐有加,离她远远的。这是天河镇里一个人人都要遵守的规则:当罗蝶儿逛市集时,最好不要去招惹她,否则后果会非常惨重。简单来说,就是绝对、必须、一定、肯定要当作罗蝶儿不存在!可今日偏偏就有人不信邪,要在罗蝶儿选焙布料时,与她搭讪。“姑娘,你说是这块花布好看,还是这块蓝布好看?”东大街米店新娶的媳妇初来乍到,并不认识大名鼎鼎的罗蝶儿。新媳妇的话音一起,四周立刻传来无数抽气声,惊惧的视线,全落在新媳妇身边那名满脸被幸福光环笼罩的年轻女子身上。“大姐,你也喜欢这块花布吗?真是太巧了!”罗蝶儿的樱桃小嘴霎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,水灵灵的圆眼更是兴奋的睁大。她边说边伸出手,一把抓住对方手臂,再度引来无数人的屏息。“我也觉得这块花布很好看,不管是用来做夹袄,还是做罗裙都会非常好看,甚至可以做绣花鞋的里垫呢这块花布的强度不错,韧度也够,随便拉扯也不会裂开,耐穿又实用大姐,你真是好眼光呢”罗蝶儿果然不负众望,立刻迸发出对花布的无限热情。完了完了,看来,没有几个时辰,这新媳妇绝对无法脱身!她还不知道,在市集上,一旦让罗蝶儿打开话匣子,就绝对无法停止!“呃这位姑娘,我想再看看其它的”看着眼前这位姑娘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,新媳妇脸色微变。“你说,这织布的女子是不是很厉害?我好想认识她啊,这样就可以跟她讨教一下,到底怎么样才能织出这么好看的布。这个花色嘛,说艳不艳,说俗不俗,这块布也算是老少咸宜了不过买布这种事,真的是要看个人喜好”罗蝶儿兀自喋喋不休,明媚的双眸里散发出近乎虔诚的喜悦光芒。一如往常那般,她完全无视对方的意愿,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。“我说这位姑娘,你干嘛拉住我的手不放?我还有事,真得走了”新媳妇发现不太对劲,急着想走。“大姐,你不喜欢这块花布吗?”罗蝶儿小脸上闪过刹那的失望,她的小手依旧牢牢的抓住对方。“我看你十分面生,是不是新来的?你不知道,在我们天河镇啊,一个月才有一次市集。你今日不买,日后可是会后悔的下一次再有市集的时候,未必可以看到这么好看的花布呢你真的要好好想一想”罗蝶儿身后的众人,全都带着怜悯又兴味的表情,看向那个几乎就要抓狂、却无力脱身的新媳妇。一旦被罗蝶儿纠缠上,绝对会受不了她那狂轰滥炸式的强制“推销”而买下她所推荐的东西——偏偏在她眼里,市集上就没有不值得买的东西。这样一来,不止荷包大失血,就算买下东西,还是必须继续忍受她接下来长达几个时辰的精神轰炸。由于她总是笑容可掬,面容亲切热情,让人无法拒绝在罗蝶儿右手边的一处书画摊前,站着一名衣着华贵、头戴冠玉的年轻男子。此刻,他正带着兴味盎然的表情,斜睨着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。慵懒目光轻扫间,落在位于人群中央,那舌粲莲花、双眼放光的罗蝶儿身上。“其实那块蓝色的布料也不错,就看你怎么选择了。”罗蝶儿的话让新媳妇长吁口气,也惹来众人失望的眼神。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准备结束对话了?罗蝶儿不是一旦开始,就绝对不达目的、誓不罢休的吗?“哎呀,说了老半天,我还没有问大姐到底打算买布回去做什么呢!我娘她总说,钱得来不容易,所以绝对不能乱花,一定要买必需品!大姐,你到底打算买布回去做什么?不妨与我商量一下,勤俭是美德,但如果是必需品的话,就一定不能错过机会”众人再度啧啧称奇。罗蝶儿就是罗蝶儿,果然是天河镇之光,市集之星,绝不会让他们失望啊。在她嘴里,再烂的东西都能媲美黄金!半个时辰过去后,罗蝶儿身后已经围满观战——不是,是看热闹的人群了。“四公子,东西全都放到马车上去了,还要买些什么?小的这就去付银子咦,发生了什么事?怎么大家全都停下来看热闹?”一名小厮跑过来年轻男子的身边。“福德,大家是在看猴戏。”年轻公子摇动手里的羽扇,嘴边勾起一抹薄笑。“猴戏?哪里有?”福德张望了半天,却只见一个女子正口沫横飞的说着什么布料买卖经。“那不就是?”年轻公子羽扇一点,指向罗蝶儿。“看来是只呱噪的母猴子,啰哩啰嗦的耍了半天猴戏——”恰好此时,罗蝶儿话音刚落,四周看热闹的人也安静了下来。年轻公子微朗的话音传了开来,自然也落进罗蝶儿的耳里,震醒了她原本沉溺在布料堆里的欢畅心情。“你说谁在耍猴戏?”人群自动分作两边退开,罗蝶儿瞪着年轻公子。“自然是说母猴子耍猴戏喽。”年轻公子也不觉尴尬,带着三分笑意,七分戏谑,气定神闲的回视她。
“你敢骂人?”罗蝶儿立即怒火中烧,柳眉倒竖。围观的人群全都带着敬佩的目光看着年轻公子,今日是什么黄道吉日?居然不止一个,还有第二个人,胆敢招惹逛市集的罗蝶儿。看来,大千世界,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