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人安抚下,再次送走了胡医官,长公主对宁姝道:“关于婚期延期的问题,还是等二郎醒了再行商议,毕竟他是新郎官,问问也好,还有,这小子不知何时才能醒,姝儿也别在这空耗着了,回去歇着,若是醒了我立即遣玉苓去唤你。”
宁姝想着也是这么个道理,便没有多说什么,回了家。
心里惴惴不安地过了一夜,宁姝如期等到了英国公府来人。
早食刚用了一半,玉苓便急急忙忙地来了,说是秦琅醒了,正念叨着她。
宁江得知准女婿脱离了危险,向陛下告了一日假,也同宁姝一起过来了。
父女两人带了好些礼品,直奔英国公府去了。
进了国公府,宁江先去拜会休沐在家的秦进,宁姝便去了芙蕖阁。
屋子里药味弥漫着,味道不算好闻,宁姝踏进去,见秦琅的随侍也是刚进来,手里端着汤药。
见宁姝过来,忙兴奋地朝着屋里喊:“公子,宁姑娘来看你了!”
这一嗓子,好似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似的。
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,宁姝隐约间瞧见床上的人仿佛是要坐起来,她心下一紧,忙过去了。
果然,那刚转醒的秦琅正艰难地想要坐起来,脸色看着也不太好。
“伤成这样,还敢乱动,不怕死啊……”
说是左胸口中了一箭,救了一晚上才止住血将人捞回来,竟还敢作死?
宁姝骂了一句,赶紧上前去搭了把手。
戟安是个极有眼色的,见宁姝来了,将汤药搁在床头的案几上,叮嘱一声记得喝药就出去了。
临关门,戟安隐约听到自家公子故作可怜地同宁姑娘说自己拿不起碗。
真装。
戟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。
上回还端得行云流水呢,宁姑娘一来就端不动了,当真是拙劣。
屋里头,宁姝听了这话,倒是没怎么怀疑,毕竟伤那么重,连带着身子乏力也正常。
看着少年虚弱无力的模样,宁姝心中是愿意倚着他的。
拿出幼时给阿弟喂药的姿态,宁姝端起那碗汤药,舀起一勺药汁,甚至还贴心吹了吹,便往秦琅嘴边送去……
然举了几息,秦琅都没喝,只是一瞬不瞬地瞧着她,宁姝狐疑,骂道:“那箭射你脑子了?快喝啊,等会就要凉了……”
被宁姝这么一骂,人倒是缓过来劲了,将唇边的勺子叼住,老老实实地咽下了药汁。
宁姝见状,又舀了一勺,秦琅仍是老老实实将其喝了下去,那乖顺的模样,比小时候的阿弟可顺眼多了。
只不过每喝一口,他都直勾勾地瞧自己,倒让宁姝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为了缓解空气中的暧昧与尴尬,宁姝转移话题道:“咳……你身上的伤日也好不了,要不然婚期就往后延一延吧,届时身子也能爽利些。”
宁姝本想着,昏睡中犯糊涂,清醒时应该就能想得开了,遂抱着秦琅一定会答应的想法。
但这回她又想错了。
“不用。”
秦琅摇头,神色苍白但坚定。
“今日二十七,离初二还有三日,这三日虽不能让伤彻底痊愈,但去迎你还是没问题的,而且我等不及了,若是可以,我恨不得明日就娶你。”
宁姝被说得哑口无言,甚至有几分羞恼。
“那你恨不得去吧。”
将最后一口汤药喂给秦琅,宁姝白了他一眼,啐道。
确定了秦琅无恙,宁姝又说起了他在战场上的鲁莽之举。
“你下次切莫这般冒进了,还以身为诱饵,差点被突厥人射个对穿,舒服不舒服?”
虽然未曾亲眼瞧见那等险境,但宁姝大抵可以想象得到那到底有多危险。
战场本就是个能让人随时丧命的地方,宁姝有时候也会担心自己有一天会不会变寡妇。
秦琅趁机握住宁姝放在膝上的手,眸色温柔缱绻,似有千言万语。
“这不是眼看着咱们婚期越发近了,我便想快些结束战局,好快些回来娶你,这才用了一次冒险的法子 ,但老天爷助我,你看,还不是让我安全回来了。”
“你是该感谢老天爷,让你这么福大命大,要不然我铁定换个!”
见他仍是一副不知悔改的姿态,宁姝气哼哼道。
“我说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。”
少年笑中带着几分笃定,语气平和。
宁姝都不知说什么好了,只叹气道:“那可不能再有下次了。”
“那是自然,毕竟我也就娶你一回。”
少年笑容粲然得好像春日里天边的太阳,耀眼却不刺眼。
宁姝不自觉露出了笑,也带出了脸颊两侧的梨涡。
眸光一闪,秦琅意动道:“我眼睛里好像进脏东西了,你过来些,帮我瞧瞧。”
宁姝不疑有他,想着秦琅现在虚弱,便倾身凑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