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瑾:……
元佑帝非常愤怒。
他以前很喜欢戚瑾这个表哥, 哪怕戚瑾身上有些文官常见的虚伪,元佑帝也只是偶尔腻味,其他时候依然欣赏自家表哥的文武双全。
三日前, 陈敬宗单独见他,说出当年陈敬宗对戚瑾的怀疑, 以及他耗费三年终于寻到的两个人证。
元佑帝不愿意相信,可陈敬宗没有陷害戚瑾这种大罪的动机,更何况此事还关系到金吾前卫死去的五千多名将士,面对陈敬宗的言之凿凿,元佑帝必须查个水落石出。
唯一的顾忌, 是母后那边。
陈敬宗说, 如果无法让戚瑾亲口承认, 他甘愿受罚。
元佑帝便去找母后了。
让元佑帝意外的是, 母后并没有为陈敬宗的猜疑震怒,只是神色凝重地让他们安排, 她会配合。
于是就有了今晚陈敬宗将昏迷不醒的戚瑾带进冷宫, 再安排一隻狗在远处吠叫假装他们位于城外村舍, 降低戚瑾的戒备。
“为了一己私欲残害同袍,如今事情败露, 你竟然还想调去边关, 你也配!”
元佑帝走到戚瑾面前,一脚踹在对方胸口。
他想骂得更难听,可惜少年皇帝从小缺乏锻炼这方面口才的机会, 只能全力踹戚瑾一脚来发泄怒火:“朕若用你驻守边关, 你便敢勾结边国连朕也卖了!”
戚瑾倒在地上, 视线扫过站在元佑帝身后的姑母, 冷笑一声, 不再说话。
如果只有陈敬宗,他会试图寻找生机,发现姑母、元佑帝也在,戚瑾便知道自己没了活路。
既然如此,多说无益。
除了淡淡瞥向戚太后的那一眼,戚瑾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元佑帝,更不会再向陈敬宗低头。
戚太后被侄子的那一眼伤到了,如同得知儿子不愿意陪她吃饭的时候。
她是严厉,也的确为了儿子太子地位的稳固而狠心断掉侄子爱慕女儿的念头,可她仍然关心侄子,仍然在其他方面尽量弥补。
没想到侄子竟然偏执到宁可通敌也要除掉陈敬宗,冷血到宁可牺牲五千多同袍也要掩饰自己的动机。
更让戚太后难过的是,侄子可以低声下气地求陈敬宗,见到她马上就认命了,仿佛笃定她这个姑母恨他入骨,绝不会为他求情。
戚太后的确不会,但那是因为她容忍不了侄子犯下的恶,而非她对自己的侄子漠不关心。
是不是早在她强迫侄子放弃女儿的时候,侄子就恨上她了,并为此生了心瘴?
倘若她当年没有强加干涉,侄子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条路,也不会有那五千多人的白白捐躯?
直到戚瑾被侍卫带走,戚太后都没有说一句话。
“母后,咱们先回干清宫。”
元佑帝见母后脸色不对,也没有急着说什么,上前扶住母后的手臂。
外面准备了两抬步辇,元佑帝没有用,带着陈敬宗跟随在母后的步辇旁边。
他不后悔彻查戚瑾,却担心此举伤到了母后的心,如果母后一开始反对陈敬宗的计划,元佑帝会不耻母后的私心,可母后大公无私,元佑帝越钦佩母后,此时也就越心软。
戚太后一路无话。
回到干清宫,戚太后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,不等儿子开口,她直言道:“通敌是大罪,戚瑾罪无可恕,侯府那边,皇上叫锦衣卫查查,若证明侯府无人配合他为恶,就请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,隻罚戚瑾一人,侯府其他人剥了爵位,贬为庶人,逐回老家吧。”
元佑帝恳切道:“母后何出此言,朕相信舅舅与此事无关,降一级爵位也够给天下交待了。”
戚太后摇摇头:“太轻了,就按我说的办,你若偏袒母族外戚,以后还如何震慑众藩王宗亲不得为恶?”
元佑帝垂下眼帘。
陈敬宗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。
戚太后看过来,眼中有无法短时间排解的复杂,也有欣赏:“当年我把华阳嫁给你,更多的是因为赏识你父亲的才干,时到今日,我终于确定,你本人也完全配得上华阳。”
陈敬宗跪下,低头道:“娘娘谬讚,臣少时顽劣,不曾跟着父亲饱读诗书,也没有两位兄长的君子之风,空有一身拳脚功夫与拳拳报国之心罢了。臣请娘娘体谅,臣盯着戚瑾不放,绝非对您对侯府有任何不满,只是金吾前卫的五千多儿郎冤死在戚瑾对臣的算计中,臣也沾了因果,倘若不能还他们一个公道,臣这辈子都良心难安。”
戚太后:“若你沾了因果,撮合你与华阳的我,是不是也该自责?”
陈敬宗忙叩首赔罪。
戚太后苦笑:“起来吧,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,只是叫你不必多虑,所有的罪恶都因戚瑾一人而起,与我无关,也与你无关。”
元佑帝:“母后所言极是,天底下求而不得的人多了,因为无法达成心愿便要加害得到的人,那外面那些落榜的举人,岂不是要杀尽所有中榜的进士?君子当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