纵使下方两军交战正酣,戚瑾的声音还是传开了一段距离,至少站在元佑帝左侧的华阳也听见了。
她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下方,余光瞥见弟弟目不斜视,唇角却微微抿起。
身后,秦元塘马上回应道:“什么秦家李家,末将只是替皇上效力,这十万将士也都朝廷的将士。”
戚瑾察觉失言,告了声罪。
只是“秦家军”一出,多少还是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凝固了。
华阳突然指着一个方向,问:“那个穿银甲的年轻将军是谁?”
元佑帝顺着姐姐的视线望去,只见那银甲将军骑着战马衝出城门,正在逃窜的“敌军”中挥枪厮杀,四五个敌兵齐齐将他包围,却也被他一枪扫落了手中武器,甚是英武。
光是枪法了得也就罢了,偏偏那人还长得仪表堂堂,难怪会吸引姐姐的视线。
元佑帝:“那是秦大将军的长子,秦纪。”
华阳意外道:“原来是他。”
元佑帝:“姐姐听说过他的威名?”
华阳:“咱们刚到那日,驸马不是被他打伤了?后背好长一条血瘀,当时我还有点生气,今日亲眼目睹秦大公子的威武,便觉得驸马输得也不冤。”
元佑帝替姐夫澄清:“驸马没输,两人打了平手。”
华阳:“可他伤成那样,分明是技不如人。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继续紧紧追随秦纪的身影。
元佑帝:……
他同情地看向驸马。
陈敬宗脸色铁青,眼里的狠劲儿却全都衝着下面的秦纪而去。
秦元塘准备的边军演习一共要进行七日, 每一日都是不同的战场与打法。
将近晌午,攻城战的演习正式结束。
元佑帝对今日所见十分满意,下长城时, 他让陈廷鉴走在左侧,秦元塘走在右边, 足见他对秦元塘的看重。
至于华阳,她以眷恋城墙上的风光为由,决定再逗留片刻。
真正的原因,是她爬长城已经累乏了双腿,此时站在平地上还行, 一旦往下跨台阶, 两边的小腿肚便酸得发软, 光靠自己根本不行。
元佑帝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姐姐的, 并体贴地安排陈敬宗留了下来。
目送君臣一行人进了下面的烽火台,陈敬宗握住长公主的手腕, 将她带入楼内, 直接将人抵在墙上, 咬着牙问:“银甲将军威武,我技不如人?”
华阳不信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, 便也不语, 隻斜眸看向不远处的瞭望口,从这个角度,只能看到一片崇山峻岭与塞外荒原, 料想也无人能瞧见镇远楼里的他们。
陈敬宗掰正她的脸, 在她蹙眉之前, 吻了下来。
华阳先只是默许, 渐渐地便身不由己, 仰起纤长的颈子,双手也攥住他腰侧的衣袍。
就像一朵娇滴滴又无比慵懒的牡丹,天降甘霖她欢喜却不迎合,直到那甘霖使坏,故意勾着牡丹伸长花枝,主动将低垂的整团花容完完全全地绽放在甘霖之下,任由甘霖滋润她每一片花瓣。
长公主从未说过什么甜言蜜语,连温柔细语都吝啬,可陈敬宗能在她身上感受到她是有情的。
若无情,高傲清贵的牡丹又怎会任由一个凡人品尝采撷?
若无情,威严矜持的长公主又怎会随着他在这长城之上、青天白日偷欢?
什么银甲将军秦大公子,都是长公主心善,为了照顾秦家老头临时摆出来的幌子罢了,他这个驸马则是长公主用惯了的撑幌子的长竿。
当时周围那么多人,她怎么不用别人做竿?
因为只有他是她的驸马,是自家人,既然是自家人,陈敬宗愿意为她所用,愿意配合她演这场戏。
“我是受伤了,可他身上的伤只会比我更重。”
愿意归愿意,有些事,陈敬宗还是要讲明白。
两人的唇才刚刚分开,华阳才刚刚睁开眼睛,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,对上的仍是他拈酸的眼。
华阳有时都分不清,他是真的拈酸,还是拿这种事耍不正经,毕竟如果是前者,他的醋劲儿也太大太不讲道理了,公爹两位夫兄不说,连曾阁老、吕阁老、何阁老这些明明不可能让她动心的老头,甚至连早已化成灰的三国周郎,他也能酸上一壶。
只是,虽然是做戏,刚刚华阳当着众人的面夸秦纪而贬他,确实伤了他的颜面,尽管华阳比谁都清楚,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个,不是脸皮厚不厚,而是他心胸豁达,从不介意这些小节。
“论英武,你们或许在伯仲之间,可比容貌,你更胜一筹。”
华阳垂着眼,一副公允点评的语气。
秦纪是那种正气凛然的周正俊朗,陈敬宗则是容易叫女子芳心大乱的俊美。
其实陈家三兄弟都是如此,只是陈伯宗过于端肃、陈敬宗过于桀骜,唯独陈孝宗温润爱笑,真正合了“玉面狐狸”四字。
陈敬宗用指腹按按她唇角:“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