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阳:“喜欢啊,这就是人间的烟火气。”
太子:“可他们热闹他们的,与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对与他无关的事,太子都没有兴趣。
华阳:“怎么无关呢?百姓没有生死之忧、温饱之愁,才会有心思吃穿打扮、出门游逛,父皇与大臣们每日都要处理一堆政事,为的就是让这些百姓每日都能过上这样悠闲寻常的生活,而不是颠沛流离、居无定所。天下百姓,皆是父皇的子民,便也是你我的亲人,亲眼看到亲人们过得好,姐姐也跟着高兴、为父皇自豪。”
太子再看街上那些再寻常不过的笑脸,想起姐姐在陵州城解救过的那些被湘王欺压多年的百姓,想到陈阁老老家全镇的百姓都曾冒雨转移到山上避洪,忽有所悟。
陈敬宗看向华阳。
华阳亲昵又自然地给弟弟夹了一道菜:“扯远了,弟弟尝尝这家的排骨,酥酥烂烂的,入口即化,应该合你的胃口。”
太子其实明白,姐姐是趁机给他上了一课。
只是他并不反感这样的提点,毕竟姐姐说的都是真的,也就发生在他面前。
上午看热闹,下午华阳带着弟弟去买东西。
奈何姐弟俩都是在金玉堆里养出来的,普通百姓喜欢得不得了却买不起的好东西,姐弟俩只会看不上,弄得掌柜的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太客气,碍着姐弟俩以及陈敬宗等人的气势不好发作罢了。
走着走着,一行人经过一家卖杂货的小店,里面摆着几隻纸糊的彩色风筝。
春秋两季,都适合放风筝。
太子想起小时候,他喜欢放风筝,可母后每次都不许他放太久,更希望他把心思都用在读书上。
“姐姐,我想买两隻风筝,回你府上放。”
前门大街他已经快逛完一遍,也就那样,此时此刻,太子更想找个安静地方,尽情地放一次风筝。
这么简单的要求,华阳当然会满足弟弟。
姐弟俩一人选了一隻,太子瞅瞅陈敬宗,也帮陈敬宗挑了一隻,是隻黑乎乎的大老鹰。
回到公主府,三人也不去换绸缎衣裳,直接去了花园。
花园的湖边,有一片绿茸茸的草地。
风筝飞高后,太子仰面躺在草地上,逆着日光,目不转睛地看着空中呼啦作响的虎头风筝。
他觉得自己就是一隻风筝,转轴一会儿握在父皇、母后手里,一会儿握在内阁大臣们手里。
太子突然想剪断那根细细的线。
“驸马,现在阁老还管你吗?”太子歪头,问坐在他左边的驸马。
陈敬宗:“他管他的,对的臣就听,不对的臣全当耳旁风。”
太子:“那阁老对的时候多,还是不对的时候多?”
华阳坐在另一边,她没有往两人这边看,心里却有点紧张,怕陈敬宗说错话。
别看弟弟闹着出来玩,好像真的只是个小孩子,其实弟弟的心思多着呢。
陈敬宗望望风筝,道:“小时候的事,难分对错,他更重规矩,臣更贪玩,性情不合罢了。现在臣成人了,他基本不怎么管束臣,再加上臣平时很少犯错,他想管教臣也没有机会,这两年说得最多的,无非是让臣在公主面前恪守礼节,不要像以前顶撞他那样衝撞公主。再就是这次殿下出宫,他把臣叫到书房嘱咐了一堆,让臣务必保证殿下的周全。”
说到这里,陈敬宗略显无奈地摇摇头,“他就是太啰嗦,好像少了他的提醒,臣能把殿下丢在外面似的。”
太子笑了,母后不也如此,好像他出趟宫就一定会闯祸一样。
不过,等他成人了,母后会不会也放心地让他独当一面,不再事事干涉?
“姐姐,我想回宫了。”太子坐了起来。
华阳意外道:“距离日落还早呢,不再玩一会儿了?”
太子:“已经尽兴了,早点回去,母后早点放心。”
华阳便叫人备车,她与陈敬宗一起将弟弟送回宫。
回来路上,陈敬宗与她同车。
华阳看看他,道:“弟弟面前,你还挺会说话的。”
陈敬宗坐姿端正,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:“不如公主,舌绽莲花。”
华阳:……
刚进八月, 宫里就传出消息,今年中秋宫里会设赏月宴,宴请皇亲国戚与五品以上的众京官。
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忙忙碌碌, 华阳人在宫外,倒是清闲。
八月十三这日傍晚, 夜幕彻底笼罩后,陈敬宗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。
华阳已经用过饭了,在次间的榻上待着,陈敬宗便叫丫鬟抬张矮桌到榻上。
铜灯静静地燃烧,他坐在华阳对面, 吃口菜, 喝口酒, 一个人也吃得津津有味。
华阳瞅瞅窗外, 又一次劝道:“天黑得越来越早,你干脆就住在卫所吧, 免得早晚折腾。”
之前陈敬宗虽然嘴上说要隔一晚才回来一次, 其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