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这时,俞秀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晕乎,脸颊微红,竟比平时多了几分娇憨烂漫。
虽已为人母,她今年也才二十六岁罢了。
忽然察觉丈夫在看她,俞秀心里一慌,惭愧地低下头:“要不,我明早装病吧,父亲总不能让我带病跟你去上任,这样就能留下来了。”
去主宅之前,丈夫就说要她留下孝敬二老,不想带她去上任,此时她竟然幻想着随公主去逛街的美事,他肯定不高兴。
陈伯宗微微抿唇,片刻后道:“不必,父亲已经决定的事,不用再擅作主张。”
俞秀攥了攥袖口。
陈伯宗看看这座住了一年的小院,道:“你去收拾衣物日用,我去收拾书。”
当他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,想到接下来夫妻俩可以独处一年,俞秀白皙的脸又悄悄爬上两抹红晕。
浮翠堂。
罗玉燕打开衣橱,心情愉悦地取下她刚挂进去不久的锦绣衣裙。
陈孝宗坐在床上,见她眉飞色舞像一隻即将脱笼的孔雀,打趣道:“若父亲同意你们留下,你是不是得哭一场?”
罗玉燕瞪他:“我为何要哭,你敢在外面拈花惹草,我就去父亲面前告状。”
陈孝宗无奈:“我又没有前科,你怎么总是疑神疑鬼。”
罗玉燕哼道:“谁让你长了一张公狐狸的脸。”
陈孝宗摸摸自己的脸,摇摇头,想起什么,他放低声音,困惑道:“你与公主没有罅隙吧,我怎么觉得公主待你,不如待大嫂亲近?”
罗玉燕动作一顿,然后撇撇嘴:“我哪敢得罪公主,只是尊卑摆在那,公主非要看我不顺眼,我有什么办法?”
陈孝宗不认为公主是那种无故找茬的人,或许,是因为公主喜欢婉宜吧,与大嫂接触的次数多些,先前他们这边就两个调皮捣蛋的儿子,男孩子总是不如小姑娘讨人喜欢。
刚想到女孩子,乳母来了,怀里抱着襁褓。
婉清已经有五个多月大了,长得白白胖胖,大眼睛乌溜溜的,很是漂亮。
陈孝宗接过女儿,逗弄片刻,对妻子道:“公主还是新妇,这一年大家都在守丧,她才与你没什么往来,等将来公主生了孩子,你们平时多走动走动,自然容易拉近关系。”
罗玉燕眯了眯眼睛:“你很想我与她亲近?亲近了对咱们有何好处?”
陈孝宗好笑:“什么好处不好处的,都是一家人,我当然希望你们和睦融洽,不然公主隻与大嫂亲近,剩下你孤零零的,你心里好受?”
罗玉燕咬唇,她也想有个谈得来的妯娌,可家里这两个,一个身份太高,一个身份太低,让她巴结也不是,屈就又不愿,左右为难。
夜深人静, 拔步床咯吱咯吱,响了足足半个时辰。
过了一会儿,一道劲瘦健硕的身影拨开帷幔, 朝里面的净房走去。
桌子上点着唯一一盏铜灯,男人的影子先是变短, 复又拉长,最后消失在净房的帘子后。
华阳懒懒地曲了曲手指,好像才回过魂,就听陈敬宗又出来了,低着头站在洗漱架前, 认认真真地清洗着。
透过朦胧的帷幔, 华阳看到他结实的肩膀, 窄瘦的腰。
耳边就响起上辈子姑母邀她去观赏侍卫比武, 在她耳边做出的点评:“欣赏俊男与欣赏美人一样,除了脸, 还要看他们的颈、肩、胸、腹、腰、臀以及腿, 这几样, 任何一样差了,都算不得俊。当然, 你若想挑选男宠, 除了俊,还得有真本事才行,否则便是银样蜡枪头, 中看不中用。”
诸如这类的话, 若华阳还没出嫁, 亦或是陈敬宗还没有死, 可能姑母刚开口, 华阳就避之不及了,绝不会听完。可那时她已经成了寡妇,长夜孤寂,便也听得津津有味,虽然她面上一直不肯承认,总要在姑母面前维持清高端庄的仪态。
所以说,一个单纯的小姑娘与一个真正领略过那些滋味的少妇,看男人的眼光也完全不一样。
就像华阳,相看陈敬宗时只看他的脸,嫁过来后因为种种嫌弃,连他的脸也不待见了,对他的身体更是毫无兴趣。
归根结底,那时她还是少女的心境,换成如今,华阳对陈敬宗身体的满意,远远胜过他这个人。
默默瞧着陈敬宗换了几次水,彻底把东西洗干净了,瞧着他还凑到灯边细细检查有没有漏,华阳又羞恼又觉得好笑,赶在他回来之前穿好中衣,准备去西屋沐浴。
陈敬宗刚把东西挂在洗漱架的一头晾着,余光瞧见她散着如瀑的长发走出来,无奈道:“这么冷的天,你非要讲究,着凉怎么办?要说以前你嫌弃我有道理,现在又没我什么东西,都是你自己的,用巾子随便擦擦得了。”
华阳:“……闭嘴,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。”
浴室里备着水,因耽搁太久有些凉了,不远处放着两个装了沸水的铜壶,华阳试着提了提,重重的拎不动。
因为知道陈敬宗今晚要来,华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