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,可这么多年过去,即使心中生恶渐行渐远,他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的。
张勉勾着自己腰上被磨得快断裂的犀銙,整张脸隐于阴影,久久不言,似在自省。
半晌,他开口,声音虚浮,万分踟蹰。
“不知。”
面具戴了太久,便与自己融于一体;若此番于岁月凋残中再回首看少时的自己,便只剩怆然与迷惘。
“哎,罢了罢了。想是今日郡主生辰,你请辞的折子也该到猎苑了。”沉之舟俯身将落在地上的梅花一片片捡起,而后放到油纸上包好递给张勉;“往后做自己便是。”
陛下会对瑾蘅网开一面吗?”
“你应该问的是三殿下。”
“沉兄啊沉兄,我若不把夫子请回来,你只怕要这辈子第一次识人不清了。”
张勉言毕,二人相视而笑。
笑了许久,直到他们的眼角洇出些泪来。
他们忠国,却不忠君。
沉照溪缩在墙角的椅子上,听他们模糊不清地在讲些什么,听他们莫名发笑。
她敢肯定,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沉之舟笑得这么畅快,屏去一切苦守的陈规礼仪。
手心的珠串被捂得温热,沉照溪念着萧瑾蘅平日会诵的佛经,枯坐到天明。
草原上的日出总是比长安早些的,天际划过的第一抹闪耀惊起雁群。
寒芒出鞘,迎着晨曦,遥望长安,弹铗而歌。
歌声散于苍茫的天地之间,萧瑾蘅神色淡漠,眼中却波澜汹涌。
清荷侍立于她的身侧,同她一起看着旭日初升。
良久,她开口言道:“郡主殿下,生辰快乐。”
萧瑾蘅缄口收剑,而后翻身上马,对着清荷掷出手中的剑。
“待一切事了,记得把‘啮雪’擦干净还我!”
‘啮雪’是长公主的佩剑,萧瑾蘅知道,清荷定是想用她取顾泉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