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生怕戚定风觉得自己不美了,急急忙忙准备跑路,却被戚定风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大尾巴。
阿花:“……”
戚定风:“……咳。”
他把那隻脏兮兮的花公鸡抱到怀里,毫不嫌弃的用袖子替他擦去那些泥土,轻声说:“跟我回去。”
阿花窝在他宽厚的怀里,感受着他的温暖,鼻子一酸,没出息的哭嚎起来。他一下午都在担心害怕,怕戚定风因此厌恶了他,会撵他走,不知多难过。
戚定风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哭起来,心里不由有些疼惜,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抱着往回走,顺便让刘伯吩咐人烧些热水送去他房里准备沐浴。
刘伯连忙应下来,转身匆匆去完成将军交代下来的事。
他边走边纳闷的想着。老爷不是说要找平川公子吗,怎的人没找到还有心思抱隻脏鸡回来,还一副心肝宝贝的爱护模样,真叫人想不通。
更怪的是,那脏鸡一路嚎叫得别提多难听了,也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野鸡,回头得叫人把府里上下围墙都修整一遍,免得有洞口让这些东西进来。
刘伯摇头,想不通。
山鸡篇
五十一
给一隻鸡洗澡,怕是很多人一生都未必能有的体验。更何况戚定风还是堂堂大将军,连人都没伺候过,别说伺候一隻鸡。
阿花想来也是要脸的,没好意思真让戚定风下手,自己跳进桶里,噗通着翅膀在水里游泳,有模有样的像个老大爷安详。
戚定风在一边瞧着有趣,抬手在他湿漉漉的脑袋上揉了揉,问道:“现在可以告诉我,你为什么忽然要躲起来?”
提到这个问题,阿花转过头,那对亮晶晶的黑豆眼直勾勾的盯着戚定风瞧,瓮声瓮气的说:“我听说,你被狗……那个皇帝惩罚了,还不许你去巡防大营。”
“这都是我闯的祸,所以、所以我很担心你不要我了。”
戚定风微微挑眉,“这又是从何说起?”
阿花划拉着爪子游到他身边,仰头继续道:“那你为什么不开心?”
“我并没有不开心。”戚定风摇头,“实际上,此事与你并无干系。即便你没有对小国舅动手,陛下迟早也会找其他的缘由惩治我的。”
阿花大惊:“为什么啊!?你都帮他打仗赢了,他还要针对你!?”
“这就是缘由所在。”戚定风耐心的同他解释,“我朝自□□皇帝以来数百年,从不靠武将稳社稷,朝内风气也愈渐重文轻武,而当今圣上尤甚。”
“陛下认为,武将是不可信的。因着武将大多只会征战杀伐,而不懂权衡利弊,更不通治理,不如文臣懂进退知礼法,有文人风骨。”
戚定风很少和人说这些,也许他近来的确心情很不好,因此即便阿花也许还是没听明白,他也想找个人说说话。
“我等武将在朝从来小心谨慎,可惜这并不是明哲保身的事,陛下的疑心反而愈重。我不说话,他便认为我胸有城府,谋算颇深。倘若我有话要说,他又觉得我在仗势逼人,不将他放在眼里。”
“这次我们打了胜仗,看似皆大欢喜,可陛下宁可我们没有赢。赢了,他便不得不嘉赏我,而我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,在民间威望也高,对他来说如鲠在喉,清夜难眠。”
阿花这次却听明白了。
“可是,你是为了他的江山才上战场啊!要是没有你,谁来护他?”
戚定风唇角微扬,露出一个自嘲的笑:“陛下忌讳的便是这种话,他从不认为我是为了江山社稷。”
“这种人是非不分,我看这什么大齐朝气数也将尽了!”阿花忍不住愤愤出口,为戚定风打抱不平。
戚定风在他头上轻轻敲了敲,斥责道:“不许胡说。”
“不论陛下如何待我,我都隻为他一人效忠。”
阿花不明白他的想法。在他看来,狗皇帝那么坏,还整天怀疑这个那个,要是他的话早就撂挑子跑路不干了,戚定风却还愿意继续护他,实在令人费解。
他隻觉得那皇帝必然是眼睛瞎了!
戚定风不知想到了什么,又笑了:“不过也不全是坏事,至少我现在的确清闲了不少,总算有时间陪你玩玩。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去踏青,听说城外的桃花开了,想来你还没去逛过。”
听说可以出去玩,阿花很快忘记了烦恼,在水里扑腾的更欢快。
是夜,阿花刚换好干净的衣裳准备赖在戚定风床边睡觉,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,守夜的小丫鬟在门外,说是外头有人求见平川公子,还拿了信物来,求着让他一定要见一见。
“谁会大半夜找我啊?”阿花纳闷下床,光脚跑去开门。
见了丫鬟手里的一串小铃铛后,他才想起这好像是之前送给螺螺的那串。当时他见螺螺喜欢,随手就给他买了。
“怎么了?”戚定风披衣起身,也有些捉摸不透。
阿花摇头:“我去看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