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天黑,萧氏过来,将她扶去房中。
到她房中,萧氏问道:“我刚才问了玉溪,听她的意思,这次女婿倒没慢待你,是你自己要和离的?”
薛宜宁不说话,她又说道:“要不然,你再好好想想?你回了娘家,说不嫁人,为娘的,自然不会逼你,可你又怎么出去见人呢?当真老死在家中吗?如今我与你父亲还在,可万一我们不在,你跟着哥哥嫂子,不管他们为人好或不好,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。”
薛宜宁知道,嫂嫂方霓君向来是冷静的,她明白薛家需要骆家,哥哥的仕途需要骆晋云帮扶,所以她当然会反对自己和离。
但她不会直说,而会劝母亲,让母亲来说。
薛宜宁说道:“母亲,你说的,我都明白,只是如今我已想好了和离,母亲不必再劝。不管是父亲母亲,还是哥哥嫂嫂,你们愿收留我就收留我,不愿收留,我拿着我的嫁妆另立门户,再不济,我还会弹琴,会女红,会些诗词,去另谋生计也成。”
“胡说!”萧氏立刻道:“你一个女人,去外面谋生算什么样子,叫人家怎么看你!”
以薛宜宁的资质,出去以琴技女红谋生当然可以,可就是因为她资质太好,难免会受一些好色之徒觊觎,她一个女人,如何能应对?
薛宜宁说道:“那母亲,便让我陪在母亲身边吧。”
萧氏再没话说了。
她明白过来,女儿连出去自行谋生的话都说出来,这是铁了心要和离的,再劝也没用。
无奈地叹息一声后,她搂住女儿道:“好,我不劝你,你要回来,那就回吧,你哥哥待你自不必说,你嫂嫂也不是尖酸刻薄的人,不会委屈你的。”
薛宜宁伏进母亲怀中,终是流下两行泪来。
她回来直接住进娘家,骆家一直没有动静。
只是邻里之间门免不了过来打听,京城里开始有些议论声。
原本两人就是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,之前娶平妻的事已是闹得人尽皆知,此次薛宜宁住回娘家,两家又对此三缄其口,外人便猜测约摸是要出变故了。
后来,不过七八天时间门,骆晋云率凯旋之师回京。
这一次与北狄那一次不同,几乎是力挽狂澜,救国于危难之中,回京自是大受封赏,门庭若市。
与此同时,他也没去薛家接人。
所有人都知道,这两人八成是闹翻了。
后来,终于有消息从骆家传出,两人已提及和离。
消息传出来,便是骆晋云给出的信号,他已同意了和离。
薛宜宁得知薛谏沐休,一早便去找。
燕儿在后面追道:“夫人,你还没吃用早饭呢!”
薛宜宁摇摇头:“吃不下,先放着吧。”
燕儿无奈,朝旁边子清道:“原以为夫人到家乡了胃口会好点,怎么反倒更差了?”
子清叹声道:“兴许是心情不好吧,以前胃口不算太好,但也不会连着几天不吃早饭的。”
“要不然,请大夫看看?”燕儿问。
子清摇头,“夫人不会听的,她觉得自己没事。”
燕儿不由嘀咕:“要是将军在好了,一定能让夫人听话,该看大夫看大夫,该喝药喝药。”
子清看她一眼,没说话。
也不知夫人和将军在凉州怎么样,她觉得燕儿这新丫鬟提起夫人来,便是三句不离将军,好像夫人合该和将军在一起似的。
薛宜宁到书房时,书房门关着,从门缝底下传出一阵烟雾来。
她心觉奇怪,在门外喊道:“父亲?”
薛谏在里面道:“何事?”
薛宜宁顿了顿,问:“父亲你在做什么,我能进去吗?”
隔了一会儿,门被打开,薛谏站在门后道:“快进,别让风进来。”
薛宜宁进门去,他很快又将门关上。
她看了屋中,这才发现父亲在屋中炭盆里烧东西。
有书信,有诗词,甚至还有一幅画摆在炭盆旁正要扔进去,那画却是多年前出自前越宫庭画师之手的一幅仙鹤图,是父亲的心爱之物。
“父亲,你烧这画做什么?”她惊讶道。
薛谏眉头紧锁,脸上一副郁郁之态:“这是宫庭画师为前越皇上贺寿的画,不该留着。”说完,将那画扔入碳盆中。
薛宜宁觉得心疼,虽说当今改朝换代,但朝廷似乎也没严苛到这个地步,连这种名家之画都不能留。
这时薛谏说道:“还有你房中那幅《万里山河图》,也烧了。”
薛宜宁忍不住问:“父亲,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”
薛谏没回她,只是问:“你找我何事?”
薛宜宁迟疑一会儿才问:“骆晋云前日已回京了,我写好了和离书,父亲何时出面,帮我去找他签字,并拿回那边的嫁妆。”
薛谏一边烧着东西,一边沉默,最后才叹息一声道:“我的心事,便是你不该待在娘家。如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