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威严,衣袂飘飞,仙气十足,看着确实赏心悦目。
薛宜宁看了很久,说道:“吴道子是画中圣人,他的画的确值钱,佛道人物也是他最擅长的,若这画是真的,确实值钱,只是我也不知道这画是真是假。”
说着又详细解释道:“他的画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,看笔墨的确很像,但我记得他的用彩比这画更鲜艳华丽一些,所以不能断定。这画就算是赝品,也是可以以假乱真的赝品,至少也能值几十两。若是真品,则价值千金。”
“那薛大人总能看出来吧?”骆晋风看看兄长,又看看薛宜宁,讨好道:“要不然,嫂嫂什么时候和薛大人说一声,帮我看看这画?”
薛宜宁笑道:“自然可以,只是我父亲极爱吴道子的画,若发现是真迹,说不定要拉着二弟金重买下。”
骆晋风立刻道:“那更好,反正我也不懂画,留着它做什么!”
薛宜宁笑笑,又打开第三幅,然后看着画愣住。
这时坐在一旁的骆晋云开口道:“这是赝品。”
骆晋风不欢喜道:“怎么就是赝品了,你又不懂!他们说这是尹千言的画,拿出去,至少是一千两!”
骆晋云淡声道:“因为这幅画的真迹挂在她薛家的闺房里。”说完,看向薛宜宁。
骆晋风大吃一惊,半天没回过神来。
薛宜宁怀揣着几分紧张,不敢去看骆晋云的目光。
她没想到骆晋云记得如此清楚,竟能一眼认出这就是她墙上那幅画。
可见,他虽不懂书画,却双目如炬,极其细致。
她不知道,骆晋云是否了解那幅画,了解尹千言作画时的情形。
那是五年前,幽州兵已经与朝廷争战四年。
最初幽州节度使起兵,京中人并未在意,只觉得三两个月便可平息。
结果半年过去,一年过去,四年过去,战火已席卷半壁江山,胜利无望。
许多爱国之士从那时候开始忧思重重,期盼叛乱能被镇压,天下重归太平。
尹千言就是那时候画下那幅画,《万里山河图》。
山峦叠障,绵延万里,烟波浩渺,气象万千。
尹千言是用画在追思曾经的大越盛景,是在期盼朝廷能早日剿灭叛军,而用一把爱琴换下这幅画的她,也是这样的心境。
后来朝廷终究是败了,尹千言也病逝,她将这画挂在房中,大约也算是缅怀前朝,这是当今圣上所不能容忍的。
这时骆晋风感叹道:“嫂嫂,我今天才算知道什么叫书香门第,大家闺秀,我就随随便便拿一幅画出来,竟然真迹就在你房里,太让人叹服了!”
他说着起身给她作了一揖,让薛宜宁之前略有些紧张的心情瞬时就放松下来。
骆晋风将赝品画收起来扔到一旁,将那一幅字拿出来给她看,正好又是薛宜宁了解的,断言这画价格二十两至三十两之间。
到此时,骆晋风已经有些灰心丧气了,叹息着随意抖开最后一幅画,是一幅兰花图。
“我知道,这个肯定不值钱,因为我早就听说过,画兰花最厉害的是兰芳公子,江天水的只能算第二。”骆晋风说。
薛宜宁将画看了一眼,回道:“这确实是江天水的真迹,也值钱,但最好再放两年。”
骆晋风奇怪道:“为什么?”
薛宜宁回道:“兰芳公子画兰好,但此后朝廷会大力追捧江天水的兰花,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,兰芳公子的画几年后就会无人闻津。”
骆晋风不明所以,骆晋云看一眼薛宜宁,缓缓道:“兰芳公子就是前越平南王世子裴隽。”
骆晋风这才恍然大悟:“是他?”
随后惊讶道:“那这裴隽倒也不凡,武能施下安定门之计,文能画兰花,听说长得还貌若潘安。”
薛宜宁默然不语。
平南王战死后,幽州兵一路攻入京城,在城门下与朝廷展开最后的厮杀。
攻城足足月余后,守安定门的裴氏武将苦撑不住,摇旗投降。
幽州兵带军将领赵文远喜极,在城门开后带兵进城,没想到这竟是诈降,就在赵文远策马进入城门那一刻,城门陡然落下,将赵文远关在了城内。
后来,赵文远被斩,守城官兵狂欢,士气大振,继续坚守城门两个月,直到骆晋云带兵从另一处城门攻入。
在安定门中被杀的赵文远正是幽州节度使、当今皇上的长子,如今已被追封靖王。
而设下诈降之计的,便是白面书生、平南王世子裴隽。
所以城破之后,皇上下令全城捉拿裴隽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
后来裴隽成功逃走,皇上一时间无可奈何,但他的画,是一定不会被认可的,甚至极有可能成为禁物。
相反,以前屈居第二的江天水,朝廷会大力将他捧上画兰第一人的地位,以盖过兰芳公子曾经的风头。
“听你这意思,对他十分佩服?”骆晋云轻飘飘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