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把他当第二个田氏了?
他想了想,抬起她的下巴,看着她的眼睛,十分正经地道:“白天还好,晚上你不让我碰,确实挺难受的。”
华阳:……
她板着脸就要从他身上下去。
陈敬宗紧紧抱着不放,先亲她一口,再捧着她恼红的脸,真正经地解释道:“你是犯傻了,我们跟他们有什么好比的。第一,我没有田氏那么脆弱,被你冷落了就要黯然神伤辗转反侧。第二,你也没有你表哥那么面目可憎,只要你往那一站,我看到你的人,心里什么气都消了,除非你主动休我,我断不可能先闹和离。”
华阳:“你现在过得如意,当然这么说,如果我连着三四年都不给你好脸,也不让你得逞几回,你会不会后悔娶了我这个公主?”
她更想知道,上辈子他孤零零死在白河岭的时候,有没有后悔与她结那一段冷冰冰的姻缘,有没有像田氏一样,被她伤透了心。
陈敬宗:“不会,我只会想办法让你多给我几回,最好是心甘情愿地给。”
华阳:……
虽然听起来很没有出息,可两辈子的陈敬宗确实都是如此。
无论他多生气多硬气,只要能将她带到床上,他马上又愿意喊她祖宗。
亭中这番谈话的结果,就是今晚入睡前,陈敬宗趁着“祖宗”犯傻心软,如愿以偿地把莲花碗预备上了。
元祐元年六月初一, 乃先帝驾崩一周年的祭日。
因皇陵所在的天寿山与京城隔了九十多里地,五月二十八这日,戚太后、元祐帝便率领京城文武大臣以及一众皇亲国戚出发了, 前往皇陵准备祭奠事宜。
六月初一这早,祭奠大礼正式开始。
华阳、南康两位长公主, 就站在戚太后、元祐帝身后。
如果是在京城,华阳想起父皇的时候已经不会再落泪,此时站在父皇的陵墓前,无须刻意,那眼泪便自然而然流了下来。
可到底已经过去了一年, 华阳的悲绪更像一条潺潺流淌的平静溪水, 只是拿帕子擦着泪, 并没有哭出声音。
戚太后、元祐帝也是如此, 反倒是南康哭得最为伤心,趴伏在地上,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 最后被人扶走了。
目送她被宫女搀扶远去的背影, 元祐帝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姐姐。
华阳递给弟弟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。
虽然南康这种哭态显得她与弟弟的孝心不够深厚,可让华阳为了与南康争锋而故意趴到地上嚎啕, 她是真的做不到。
元祐帝也是这么想的, 甚至他刚刚也差点哽咽起来,却被南康那边的动静吓了一跳。
初三黄昏返京,当晚华阳留宿宫中。
姐弟俩陪戚太后吃的晚饭, 饭后, 元祐帝表示要送姐姐回栖凤殿。
真到了栖凤殿, 姐弟俩屏退宫人, 坐在次间榻上亲昵地说话。
屋里摆着冰鼎, 凉凉爽爽的,元祐帝跟姐姐抱怨的第一桩,就是南康的哭法:“我看她就是故意的,故意叫咱们俩难堪!”
继位已有一年的元祐帝,在外已经习惯用朕自称,也就是到了亲姐姐面前,才改回了旧称。
华阳笑道:“我倒觉得她是真哭,你想啊,自打豫王造反,她娘连丽嘉贵太妃的封号都没了,她虽然封了长公主,在京城的地位却远不如从前,恨不得连门都不出,相比父皇活着的时候,她能不委屈?”
元祐帝对南康可没有一点同情:“豫王变成那样,还不是贵太妃纵容出来的,南康跟豫王托生在一个娘的肚子里,只怪她倒霉。”
华阳心想,养不教父之过,豫王无能,父皇、林贵太妃都有责任。
但父皇是皇帝,宫里无人敢指责父皇的懒惰,这个时候皇子皇女会变成什么样,就只能指望后妃。
显然,她的母后不但聪慧远胜于林贵太妃,教养子女也比林贵太妃用心多了。
当然,华阳没必要跟弟弟掰扯这么细。
“你这半年过得如何?”华阳捏起一颗荔枝,一边剥壳一边跟弟弟闲聊,“姐姐这半年一直在府里服丧,对别人没什么好惦记的,就想着你。”
一提这个,元祐帝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都被抽走了,惫懒地靠到旁边的窗台上,目光无意识地被姐姐剥荔枝壳的纤纤玉手吸引,嘴上道:“太累了,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读书,吃过早饭去朝廷坐半个多时辰,之后听阁老们议事,然后再去读半个时辰的书。晌午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,起来继续读书、练武,晚上陪母后用膳。你知道的,以前母后只是检查我功课,现在还要拿折子让我分析。”
元祐帝连窗台都不靠了,整个人摊平在榻上,可怜巴巴地仰望着怡然吃荔枝的姐姐:“姐姐,我好累啊!”
换成陈敬宗这样,华阳肯定不会心疼,可弟弟才十四岁,也是偏清瘦的身形,俊秀的脸上仍然带着几分青涩稚气,他逞强也就罢了,这会儿露出疲惫的一面,华阳做姐姐的,哪能一点怜惜都没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