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未雨绸缪都不行,因为怕有个万一,让父皇怀疑他们想陷害豫王。
如今父皇走了,弟弟即将继位,距离上辈子豫王月底造反还有二十八天的时间,只要母后、公爹出手及时,就还有机会提前阻止豫王造反。
翌日天色还是一片漆黑,华阳在乾清宫见到了母后,弟弟毫无准备之下伤心太过,昨晚跪到半夜昏过去了,还没有醒。
“母后,我有要事想与您商议,最好您也将陈阁老请来。”
戚皇后同样一身白色丧服,头上只戴一根木簪,美丽的脸庞未施粉黛。
她心里装了很多事,没太在意女儿的话,只将女儿叫到一旁,低声问:“何事?”
华阳太习惯这样的母后了,习惯到连一点委屈的情绪都不会再有,只冷静地回视母后,道:“昨晚父皇托梦给我,要我务必与您、陈阁老一起商议。”
不知是女儿的神情过于凝重,还是女儿的话动摇了戚皇后的轻视,她想了想,叫女儿先去乾清宫的御书房等。
华阳在御书房坐了一会儿,陈廷鉴先到了。
作为内阁首辅,前一晚陈廷鉴也几乎彻夜未眠,同样五十多岁的年纪,他难以避免地出现了憔悴之色,可他目光沉痛却坚定内敛,仿佛大厦将倾他也能凭一人之力托稳。
陈廷鉴是奉戚皇后的暗示来的,他以为戚皇后有大事找他,没想到会在御书房见到公主儿媳。
对待戚皇后与公主儿媳,陈廷鉴的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。
几乎才与华阳打了照面,陈廷鉴的目光就变得温和慈悲起来,仿佛对面站着的还是七八岁的那个小公主,小公主很难过,需要他的安抚。
华阳潸然泪下。
陈廷鉴同样心酸,景顺帝虽然不是他心目中的真正明君,却也是个宽厚爱民的好皇上,知道他们这些臣子不会辜负百姓,才敢放手给他们,并在内阁需要的时候,坚定地为他们撑腰。
“公主节哀,先帝最疼爱您,一定不忍您如此伤心。”
华阳点点头,拿帕子擦掉眼泪。
这时,戚皇后也到了。
托梦之说虽然荒谬, 架不住简单好用。
而且先前华阳只拿托梦忽悠过陈敬宗,这次是第一次借此说服母后、公爹提防豫王造反,更少了一层顾虑。
关于上辈子豫王造反, 开战初期叛军因为有几位大将,拿了几次胜利, 中期朝廷开始占据优势,而陈敬宗是死在追杀豫王最后那四万大军的重要关头,该战结束不久,豫王便被朝廷抓获,乱局彻底结束。
那时候的华阳, 虽然也很关注战局, 却没有途径了解战场上的形势, 母后并不愿意她打探这些, 华阳亦不能去找公爹询问,只有弟弟会多跟她说一些, 但基本也就是给她报喜。
最后华阳知道的, 便只有叛军里面的几位大将, 以及陈敬宗战死的那场战役。
御书房内,尽管华阳已经在夜里斟酌好要如何叙述了, 那些话她也完全能像说书先生一般流畅地读下来, 可她还是做出紧张忐忑的样子,似乎被父皇的托梦吓到了,时而结巴, 时而重复一些字眼, 杂乱无序。
戚皇后、陈廷鉴都默默地听着, 谁也没有试图打断她。
托梦看似荒唐, 令人无法信服, 但华阳竟然知道那么多地方将领的名字,有些甚至此时还未居要职,连陈廷鉴都未曾听闻甚至不曾放在心上,这就不得不让戚皇后、陈廷鉴重视了。
华阳只讲到了豫王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要直攻京城。
这样就已经足够让母后、公爹重视警惕,如果将为期四个月的战事全部讲完,便太过详尽了,她昨晚只有最多两个时辰的睡眠时间,托梦哪能托这么多。
“母后,阁老,父皇要我转告你们,一定要提前制止豫王。”
戚皇后看向陈廷鉴,关乎儿子的皇帝之位能否坐得稳,她是宁可信其有。
陈廷鉴沉吟了几息的时间,朝华阳颔首道:“公主放心,臣与娘娘必定会定下一个万全之策,只是此事请公主务必保密,不可再告诉任何人,包括太子殿下,包括驸马。太子年少,臣怕惊吓到他,驸马那边,则是怕他无意间泄露天机。”
华阳当然应下。
陈廷鉴再道:“贵妃娘娘、南康公主等该来为先帝守灵了,还请公主先行一步,以免您与娘娘都不在,她们怀疑什么。”
戚皇后补充问:“你父皇可有说她们母女是否知情?”
华阳:“没说,应该是不知道的。”
上辈子豫王造反的消息传进京城,林贵妃直接吓得当众失禁,如果这是装的,华阳真要佩服她了。
当然,无论林贵妃是不是装的,她都被禁足在寝殿内,一直到豫王被废,林贵妃才被放出来,从此幽居后宫,活得像个影子。
戚皇后点点头,示意女儿离去。
华阳走后,戚皇后马上问陈廷鉴:“阁老准备如何应对?”
陈廷鉴:“假若先帝托梦的情形为真,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