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大早，梁庭玉神清气爽地去了一趟岳母家，把答应要给的五百多块儿蜂窝煤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赵家后院，收拾了赵成的几件衣裳行李，又在赵家人的千恩万谢声中哼着小曲儿回到了自己家。

“小成？这么早就起啦？”

刚回到院里，梁庭玉就看见赵成衣裳已经穿得齐整，正抱着小宝慢慢地往外走。他走过去，自然而然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发，温声问：“今天别走动了，回床上歇着吧，小屄肿成那个样儿，走路不难受？”

赵成红着眼睛，也不看他，只低着头看着小宝，嗓音有点发抖：“我……我回家去……”以后再不来了。

赵成让梁庭玉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，别看昨晚气怕得狠了，又哭又骂，连扑带咬的，到今个儿清醒了，他倒也没想着真要把梁庭玉怎么着。

本来就是他们家对不起姐夫。现在姐夫占了他的清白身子，那自家的愧欠多少也能被添补些了吧。

但是以后他是再不许姐夫干那事的。他这次咬咬牙，把小宝也带回去，大不了回去给爹娘磕头，求也要求着他们留下小宝，他、他反正是再也不要来姐夫家了……

赵成鼻子一酸，心里又漫上一股委屈，他不想再在姐夫跟前哭，眼泪却不听话地一滴一滴掉了下来。

梁庭玉抬手替他抹泪，语气少见地温柔，问道：“你要走？还要带着小杂……小宝一起走？”

他忍着泪点头，刚要继续迈步，就听见梁庭玉轻飘飘地开口：“可是，你爹娘连你都不要了啊，还会要小宝？”

男人在赵成错愕的目光中勾勾唇角，扬手一指自己从赵家带过来的那几件少得可怜的行李：“刚才我去你家送煤，也跟两个老的说了咱俩的事儿，我大爷抽着旱烟不吭声，我大娘就一口答应了，她还生怕我不认账，非要我把你的东西都带走……往后啊，这儿就是你的家了。”

见赵成不信，梁庭玉又补充说：“我彩礼都给补齐了，二十万，存折写的你娘的名儿。”

赵成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二十万……？二十万让他娘把他卖了都尽够了！说什么彩礼，不就是买断钱、卖身钱……往后他就没家了。

赵成低着头，身子哆嗦着，既伤心又害怕地哭了起来：“呜呜……”

梁庭玉昨晚好生发泄了一通兽欲，今个儿起来就格外像个人，见赵成哭，他赶紧把人带孩子一块儿搂进自己怀里哄：“小成不哭不哭，你别怕，以后有姐夫……有老公呢，老公疼着你，养着你，啊？不哭了……”

赵成仇恨地瞪着他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抽抽嗒嗒指责：“你、你……不要脸！都怪你……呜都怪你……我娘才不要我的……呜呜……”

小宝不懂事，见舅舅哭，他也一咧嘴，跟着嚎了起来。

梁庭玉哄着大的还要被小的烦，正是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，忽然福至心灵，捧起赵成被眼泪浸得湿漉漉的脸蛋问：“小成，你还想念书吗？”

赵成正伤心着，一听这话，哭声立即就顿了一下。他也不说话，只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儿，泪眼朦胧地瞅着梁庭玉，似乎在想他这话是真是假。

梁庭玉笑了：“你要想念书，咱们下午就去镇上把你的高中课本买齐，再去县一中办手续复读，明年就能参加高考。”

赵成吸了吸鼻子：“我、我脑子笨，今年就没考上，明年……”

“明年不行就再读一年嘛，老公家有钱，供得起。”梁庭玉循循善诱，“咱也不图考多有名的学校，实在不行上个专科，多少能出去见见世面。”

赵成低头不语。梁庭玉把小宝从他怀里接过来，牵住他的手往屋里拉：“走吧，进屋里洗把脸，都哭成花猫了……往后你跟了我，我就把小宝当成咱俩的亲崽子养，往后你在学校里念书，我就看着他……噢对了，下午再买台新收音机，让你专门听英语。”

梁庭玉拉了几下，赵成都不动，梁庭玉也不恼，只说：“别想你爹娘了，他们把你当赔钱货，我拿你当宝贝，跟了我不愁吃不愁穿，有啥不好？”

不愁吃穿，可床上受罪呀。

不过，姐夫愿意供他念书，也愿意继续养着小宝……

唉。

事到如今，他也没别的出路了。

他自己把眼泪抹掉，抬脚跟了过去。

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