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.幻象与真实

那天霁岩是怎么回答的，直到五年后穆澜依然记得清清楚楚。

他说：“你先勾引的我。”

勾引。

多么清新脱俗的两个字，有朝一日也能让穆二少用上。不仅把当年的他气笑了，也把正做梦的他笑醒了。

彼时他正躺在始作俑者的怀里，脖子枕着人家手臂，脸埋在人家胸膛前，胳膊紧紧搂着人家的腰，双脚紧紧缠着人家的腿，活似一只不大聪明的树懒。

树懒看到床边挂着输液用的点滴，记起昨夜自己发了一通疯，半夜险些烧成智障。

霁岩还睡着，眼底有一圈乌青，被他白皙的肤色衬的格外明显，他显然睡的不太安稳，眉尖微蹙着，穆澜仰着头看了会，在他冒了点胡茬的下巴上啵叽一口。

然后发觉自己也被对方紧圈着，他试着动了动，没挣开，于是再次埋回去，谁知霁岩也动了。这人醒来第一件事先是把穆澜的脸扒拉出来，看样子应该是防止他缺氧误把自己憋死，然后抽出一只手盖住他额头，估摸着是在试温度。

穆澜闭着眼没动，由着他摆弄，饶有兴致等待他接下来想做什么，等了半天，给自己等不耐烦了，睁眼发现霁岩的眼睛又闭上了。

穆澜：“……”

烦人精。

烦人精是被自己手机铃声吵醒的，他满世界摸手机的时候怀里那个不安生的主正背靠着他玩消消乐，他抽空看了一眼，眼尖地发现那手机就是自己的。

“good”

“good”

“amazing”

……

“unbelievable！”

穆澜看着通关后得来的积分哼笑一声，自言自语：“不过如此。”

也不知道跟谁较劲呢。

霁岩：“……”

他一把将手机夺走，下床出门回电话了。

他边点了支烟，边拨手机，对面很快接通，是个成熟女性的声音：“早上好，霁先生，打扰您休息了？”

“没事。”霁岩倒在沙发背上捏捏鼻梁，狠狠吸了口烟，精神方才好了些，“房子收拾好了？”

戴晴恭敬答道：“是。”

房子是霁岩一个月前拍的一栋老别墅，坐落在s城的郊区，属于老富人区，这些年s市规划发展巨大，这片区域的地理位置不算太好，距市区和公司都有半个多钟头的路程，而且拍卖价格又虚高，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买卖。

但霁岩咬定了非此房不可。直到前两天手续才完全办好。

不久前戴晴就被上司催着收拾屋子。

她是头一回见上司对一套房这么上心，自然不敢怠慢，忙说：“我前两天已经联系家政公司来清理干净，装潢设计之类的也按您给的图纸重新翻整了，您看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置办的吗？”

霁岩偏头看向客厅落地窗外蔚蓝的海，沉吟片刻，说：“游泳池别蓄水。”顿了顿，又道，“除了二楼主卧，其他房间的浴缸全拆了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霁岩接着又和她谈了几句公司的事，第二根烟抽到半截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背后有脚步声，扭头看见穆澜仅穿了件只有上身的睡衣，正背对着他光腿光脚在客厅晃悠，瘦白的脚上还缠着绷带。

孤魂野鬼似的。

霁岩皱眉，掐了烟，对电话那头说：“有事回去再说。”立刻挂了。

他起身大步走向穆澜，拽着手臂把他转过来。

穆澜见把人引过来了，刚想说句什么，下一秒就天旋地转，被扛在了霁岩肩上。

“——我操！”穆澜一口气没出来，胃差点儿没给他磕穿。

亏得他昨晚吐了个干干净净，否则现在当场喷这人半身。

这姿势相当考验人的心脑血管，走一步得颠三颠，穆澜怀疑再来几步他脑浆得爆出来。他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头还是懵的，等回神霁岩已经拆完旧绷带重新上药了。

“就这么点儿皮肉伤，晾一天就好了，至于么。”他嘀咕，然后眉头一挑，转而拿那支刚缠好的脚踩上霁岩的腿间，还故意转了转，“大早上不干点儿别的，光缠这玩意，你是不是男人？嗯？”

最后那道尾音拉的老长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意图勾引。然而他勾引的那位老僧入定似的，偏生不吃这套，扒拉开他腿，抬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。

穆澜一撇嘴，倒了回去。

霁岩洗漱完回来时就看到这人正侧躺在床上支着头，目光落在窗外不远处的海浪上，手指攥着床单一角，有一搭没一搭揪着，脸上没有表情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
意识到霁岩在看这边，穆澜扭过头，一看见他，冷俏的眉眼立马舒展开，坐起身，对着他张开双手，那意思再明显不过。

霁岩叹了口气，走到他面前弯下腰，对方轻车熟路揽住他脖子，面对面整个人扒了上去。霁岩托住他大腿根，等他抱牢了才开口问：“做什么？”

“你不让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