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近天亮的时候,堂哥劝你去睡一觉。
可你实在闭不上眼,爷爷都跟院长安排好了。
独立的icu房间,单独的一套人值班。
全港的顶尖医生团队都随时待命。
但你还是不敢离开,生怕稍一走远,这个衰仔,在你看不到地方,就又出事了。
堂哥给你带了一点饭,icu的无菌环境不允许在里面吃饭,你招呼那个医生和你一起去隔壁。
海鲜粥和叉烧饭,你没有什么胃口。但心底清楚,一定要吃一点,为了阿敖也不能倒下去。
被微波炉热过的叉烧,散发着诱人的香味。
你却食不知味,只是机械性的扒着饭。
那个医生同样拿了一份,他吃了两口。
没有忍住,打了一个哈欠。
你有些抱歉,这是你专门向院长要过来的医生,觉得在医院会方便些。
你察觉到院长有些不愿意。
不是因为你的要求过分,而是因为他想换个医生给你。
你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,这个医生。
说好听的是一心救人,心无旁骛。
说难听的是榆木脑袋,不会察言观色。
你倒也无所谓。你真的太累了,也懒得费时间去虚与委蛇。
一份饭快要吃完,你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医生。
“今天真的麻烦你了,快去休息吧,我也躺一会儿。”
医生咕咚咕咚喝了两口,擦了擦嘴。
板正的脸上,罕见出现些犹豫的表情。
他的心思在你面前,就好像白纸。
你心头一紧,“阿敖还有什么别的事吗?你直接告诉我,我承受得住,一切都要慢慢解决的。”
医生摇了摇头,“他目前情况,比手术前好多了。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。”
你灌下一瓶水,示意他说。
“你们是情侣吗?”
他直截了当的问到,你毫不犹豫的点头。
你们现在,又起止是情侣二字可以描述的。
这辈子,熬过这遭。
谁都不要想着离开了。
“基于一个医生的基本守则,这是病人隐私。我无权透露。”
“但作为抢救病人的其中一员,我有责任和义务,让他最亲密的人知道,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医生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,还向第一次你见到的那样。
冰冷又客观。
“我见到他的时候。他全身多处骨折,肋骨的断端处插进了肺叶。脾脏破裂,还伴有颅内血肿。”
你一字一句的听着,手控制不住的发抖,就几个小时前,接到那三份病危通知书时一样。
“但除此以外,作为第一个到达抢救现场,并且全程参与抢救的医生。”
你屏住了呼吸,知道还有什么未知的事情。
埋在生命的重量之下,却不容忽视。
“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。”
不亚于在手术室,医生让你签通知书时的冰冷残酷。
对面的医生逐字逐句说到。
“你的伴侣,在非自愿的情况下。”
“曾经受过不止一次的侵害,和不同程度的暴力虐待。”
临时开辟出的隔间,密不透风,沉闷压抑。
天花板在你头顶上,明亮的灯光下。
你却感觉暗无天日,眼前都是一片黑压压的绝望。
“我检查到他的直肠,和肛门都有新鲜伤口,虽然没有精液的存在。”
“但肠壁反复撕裂过的旧伤,基本可以证实我的推断。”
这个残忍的像是刽子手的医生,对你提出他的建议。
“如果你需要法律援助,我可以提供伤情报告。”
你没有像这样的理智,也不想让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。
你想像以往一样。
先是生气,再是微笑。
威逼利诱的让这个医生,心甘情愿的闭嘴。
但最后张口,却只是一句几不可闻的哀求。
“我知道了,我……”
你看了眼玻璃窗内,正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阿敖。
泪水不自觉的就淌了满脸。
“我……我求求你,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,包括病人,不要让他知道,你曾经把这些告诉过我。”
你死死抓住医生的手,用力到手指都痉挛。
语气强厉,态度坚决。
但倒映在医生瞳孔里的你,却与之相反。
掩饰不住的哀求和恐惧。
“我从没听过这些,你也从没对任何人讲过这些。”
“这件事,只会烂在我们两个人的肚子里,被我们带到坟墓。”
“谁也不会知。”
医生点了点头,“我是一个医生,救死扶伤是我的指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