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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六十五章 自责(1 / 2)

池汐曾见过苏陌寒疾发作的样子,那会还在烟城,他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鬼话,在大雨倾盆的夜里站了一整个晚上,就是为了引她过去看望。虽然她因为这孩子缺一根筋一样的脑子气的不轻,可是也不得不承认,苏陌病中的时候,当真是让人心疼。

池汐踏进清神宫的时候,就察觉到了有些许不对,而等到一推开那房门,差点没被铺面而来的热浪掀的退了两步。

那屋中碳火燃的正旺,池汐粗略数了数,就差不多能有十几个火盆,更别提苏陌身上盖着的棉被。

若是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待上半天,恐怕非要捂出一身痱子来。

可怜了那些侍疾的宫人,一个个擦着头上的汗,还要小心翼翼的继续添几勺碳火。

太医已经在了,池汐上前两步靠到床边,伸手探了探那昏睡着的人,他的额上满是汗水,可却像是冰块融化出的水,整个人还是冷的。

“需要再添几层被吗?”池汐有些紧张的询问,“他身上怎么还是冷的?”

“陛下,寒疾在内而非外,”太医也苦着脸,“这虽然外在也需要保暖,可是他身子本身就是冷的,再怎么捂着也没用啊。”

池汐便伸手去探他的被窝,被那里的汤婆子烫的一哆嗦,再去摸苏陌的手,也被暖的有些温度,可是她说不上那种感觉,只觉得他没有真正暖和过来。

苏陌的寒疾本就是老毛病,但她记得往年都是十二月末尾,甚至到了春节,最冷的那段日子里,他的寒疾才会犯上那么两天,如今提前的这么早,她难免有些自责。

“可开了药?”

“已经按着往日的方子给他服下了,”太医擦了擦脸上的汗,“但这毕竟算是慢性的病,又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,恐怕起码要一周才能见好。”

池汐叹了一声,也只能让太医去侧殿随时侯着,好好去琢磨药方了。

太医一退下,房间里的人都大气不敢出,热腾腾的火炉将房间里变得像个蒸笼一般,池汐只待了一会,便觉着闷的喘不过气,更何况是被一层层厚被裹着的苏陌。

他人还昏睡着,可看表情似乎也睡的并不舒坦,池汐拿起毛巾帮他拭去了汗,又轻轻握了握他的掌心,到底也还是无助的出了门去透透风。

顾亦尘还跟在她身边,见她傻呆呆的站在雪里,就禁不住皱了眉。

“你在自责?”他拎了一件大氅给她披上,看着女孩脸上那点沮丧的情绪若有所思。

“算是吧,”池汐叹了一声,“他今年寒疾发作的这么早,很难说不是因为我的事。”

“我听说昨日你来了这,呆了没一会又走了。”顾亦尘拉着女孩回到屋檐下,两人并肩站着,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,“因为什么?”

“其实昨天我回去后也想了很多,我确实不该忽略他这么多的。”池汐轻轻说着,“后宫真的是一件很难平衡的事。我从前一直以为,不过是个男人多的地方而已,就算有争风吃醋,也总归都是一些小事,不比前朝那些事重要,也就不需要太费心,可是我从来没想过去刻意忽略谁。”

“我昨天想了很久,换位思考后才能明白像苏陌这样的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——感情中的那份不安稳,太容易将感情本身摧毁掉了。”池汐顿了顿,又继续说,“或许我对他确实没有对你、对别人的感情深厚,但是在皇宫这种特殊的地方,在感情上加上规定、加上伦理、加上人们思想上的固有认知,就变成了束缚,对他来说太沉重了。”

顾亦尘伸出手去,很轻很轻的摸了摸她的头,“这很正常,历朝历代也都是如此,既然身处后宫,他也早晚要明白,得宠和失宠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”

“所以我才会觉得有些对不住他——甚至不止是他,除了你们之外,这后宫里还有许多人。”池汐又叹了一声,“或许最早那种没心没肺才是最好的。”

“那是自然,”顾亦尘顺着她的话接下,“要么不赋予一丁点感情,要么,就要将后宫再次紧缩。但你也知道,此二均不可能。你或许忘了苏陌曾经也是重臣之子,若非苏家如今已经没落,你以为,你还能真的忽略他吗?”

池汐心神一震,忽而明白了一些什么。

“自今年初,你废弃了后宫里很多旧的礼制,包括每日傍晚例行的翻牌子钦点,包括每月定式的请安和群妃的集会,甚至后宫里的许多人,你都再也没见过。可是变动这么大,前朝为什么会毫无异议?”顾亦尘冷静的阐述着,“陛下看看如今你偏爱的人——我和苏陌,罪臣之后,废黜之身;容羽,无父无母,来历不明;柳眠,和亲贵族,非我族脉……剩下几个和你亲近的,一个是戏楼花魁,一个是贴身侍卫,除去方凌洲这唯一一个和前朝有联系的独苗,你说,这种你喜欢谁便去谁那的状态,能维系多久?”

“……一年。”女孩的声线有些低,手指慢慢攥紧了衣摆,“等到一年后的这个时候,二十岁的生辰礼一过,开始涉及到子嗣……就要考虑许多了。”

“所以话说回来,你没有任何自责的必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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