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,他的那一只眼,始终都能看到我与蛮姑娘,落在虞陌宗那个老畜生手里,所遭受的折磨……我们……我们还被迫在他面前做了……做了……”鹣哽咽了,那不堪入目的淫景,混合着巨大的屈辱与罪孽,让他说时心如刀割,“而我呢,我就没那么幸运了。我的这一只眼里,永远都映着他的死状,他坠落山崖、尸骨无存的模样!我真恨,我恨自己没用,不能为他报仇……”
“别说了,我这就为你们解开这条该死的缚灵链,还你们自由!”说着,餮再也不去压抑,体内汹涌澎湃的邪神之力。他抬起一手,举于空中,对准了缚灵链的方向,缓缓施力抓握。
那原本拴在两人断手之间、深深嵌入肉里去的紫黑锁链,在蛮狠邪力的搅弄下,阵阵发颤,发出了“哐啷哐啷”的瑟瑟声响,似乎马上,就要从两手的伤处抽离了。
缚灵链的异动,立即被身在房中的虞陌宗感知了。房门乍破,一个紫袍的身影,裹挟着一阵罡风倏然而出。见到屋外情形,他立刻摧动紫气,口中念念有词,念了一段驯狩特有的、驱使缚灵链的咒言。
原本浮于空中、几欲挣脱的锁链,像是突然受到了咒言的安抚,立刻恢复了原状垂下来,纹丝不动,且在二人血肉中嵌得更深了。
“虞、陌、宗!”餮立即回头,大吼一声,“我还没来得及进去找你算账,你倒先自己跑出来受死了!”话音未落,餮暂时弃置了缚灵链,掉转过身,敛爪的方向,对准了虞陌宗的脖颈,眉峰一拧、怒目一睁,隔空一卡!
虞陌宗脸色骤变,下意识地伸手抚在喉咙上,但却无济于事,丝毫不能缓解,如绞索一般的窒息。他立时转变了策略,拂手一收,振起一道紫雾。
缚灵链像是接到了主人的指令,立刻从比翼鸟中间弹跃而起,圈到了餮的手腕上,陡然收紧,减弱了他企图掐死虞陌宗的力道,维持了短暂的平衡。
正在此时,挣脱了缚灵链桎梏的男女,双双化作了鸟形。比翼鸟本心良善,从不为祸苍生;且惜羽,因为心疼对方,连对方身上掉落一根羽毛,都要淌下血泪。但是,现在心中所爱已经永失,惜羽又为谁人?所谓的自由,不过是能与仇人同归于尽的幸福。
二鸟长声尖哮,振着再也合不到一起的独翅,无数根沾血的灵羽,飞将而出,组成凌空的箭阵,向着虞陌宗掷去。
“啊啊啊!”虞陌宗全身插满了鸟羽,千疮百孔,鲜血自伤处喷出,溅了满身。他惨叫一声,捂住了被直直戳进两根羽毛的眼珠。
鹣和蛮的一只眼睛,目睹了这恶人的凄惨下场,终于可以心满意足地去了。他们凝视着另外一只眼中,爱人永久的睡颜,缓缓垂下脖颈,与自己的伴鸟同眠了。
缚灵链失去了主人的控制,绞紧的力道骤停,像一根失去了生命的铁蛇,轻易被餮拿住了七寸。邪神手中,聚了黑气,指尖一拧,为虎作伥的缚灵神器,就这样断成了数节,被他不屑地散向空中。
正当餮凝了爪,想要给虞陌宗最后一击时,周围无数道声音响起来:“镜山齐氏,御狩苍生,邪神饕餮,速来就死!镜阵,起——!”
就在方才,餮开始聚力震动缚灵链时,坐于御狩台上、观视着灵镜的齐肃长老,窥见了这惊人的一幕,他瞠目大吼一声:“邪神入侵!邪神入侵!镜山所有弟子,速速集合抗敌!他就在东厢房外的密林!”齐肃长老的吼声,通过灵镜传音,响彻了整个镜山。弟子们纷纷使了御灵术,向着出事地点飞去。
齐魅原本躺在床上歇憩,媚药的效力虽已过去,但维持多时才泄身的他,实在有些精疲力尽。但当他听到长老的惊诧怒喊,和房外的锅沸喧哗时,立时从床上爬起来,披衣提靴,向着门外深沉的夜色纵去。
当齐魅赶到时,由长老和众弟子齐心合力召唤出的中央幻镜,高悬头顶,在餮的周身,四面八方、铺天盖地,投射出了三十二面八卦定身镜,像是铺设了天罗地网,阻挠了他出阵,置虞陌宗于死地的企图。
而餮的情形,似乎很不对劲,他被众人困于阵中,捂着头,痛苦万分地狂吼:“啊、啊啊!不要,不要在这种时候!”
只有齐魅一人能视见的冲天煞气,代表了邪神的苏醒。
他立刻高声问道:“餮,你究竟怎么了!”
“我……我快控不住这人形了!啊……你们别再念了!出去,从我的脑中出去!吵死了!我不想再变作混沌!”
此时,远隔千里之外的某处秘密祭坛上,某个心怀不轨的王爷,勾结了一帮犯上作乱的大臣,请来的胡人巫师正在作法。一众愚痴的凡人,自以为能控制得住饕餮,正满怀期待地,念诵着召唤邪神的咒言。巫师们快速嗫动的一张张嘴皮,扰动了镜山上、因怒意而崛起的邪力。
突然,餮的衣襟,被急窜而出的煞气挣破了,人们惊异万分地,盯着那一根在他脐下疯狂扭动的长舌。怪舌抽搐抵抗了一阵后,终是无力地回缩了,继而,那肉-缝中吐出的徐徐黑雾,从最初的细窄一线,慢慢拉开成一张巨口,很快,就将邪神整个人形吞没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