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全是餮。
思及此处,齐魅感到心烦,他快速摘了头上抹额,将白布条胡乱团起来,干脆往桌上一拍,眼不见、心不烦了。
丢了抹额,他下一刻就要动身,往山腰的溪边山洞赶去。可正在此时,屋门被“吱呀”一声推开,先是扔进来一块金漆的木牌,滚落至齐魅脚边,三个镌金浮雕木字——“大内令”,明晃晃映入了齐魅眼帘。
齐魅抬头,见屋门口站了三人,披黑斗篷、戴黑纱帽,最前那一个领头的长者,未经通报,已兀自跨过了门槛;后头两个年轻的追随者,亦随他进了屋。
镜山家主的内室,普通弟子未经准许,是绝不可擅自闯入的;即便是长老,按理也当立于门外候示,得了齐魅允可后,方能入内。可眼下进来的,显然是来自皇城的钦差,那架势,自然是不一样的。
齐氏一族建山于长安城郊,本该是喧嚣难避的不清静之地。可皇家需要齐氏护其江山稳固,自然也给了庇荫,将镜山圈为了禁地,不准任何寻常百姓、甚至皇族贵胄上山去打扰。
因而,宫中来的秘客们,对齐魅这个家主,台面上装着客气,心里头也存着底气。他们自诩,当的是万岁爷面前的差,传的是万岁爷亲谕的旨,有了密令牌子,守山的弟子也不敢拦他们。事态紧急,他们不等通报,便直接上来了。
为首的那个白发阉人,年纪一大把,却涂着厚粉红唇,乍一瞧有些瘆人。但齐魅知道,他应是御前的红人,想必功夫了得,深得龙主宠信。此趟皇帝派他来镜山传旨,定是有要事相告。
阉臣一抬兰指揖手,望定了齐魅:“镜山齐氏,百年根基,今日得见家主风采,果不寻常!老奴这厢有礼了。”他身后的两名阉人随侍,也同向齐魅垂首作揖。
齐魅不是朝廷中人,更不必遵循那些个繁文缛节,虽然见密令、犹见皇帝亲临,可齐魅也只是回揖颔首,客气应道:“公公有礼。请坐。”随后他一抬手,指向屋内一张木椅。
“好,”阉臣一撩斗篷,也不多客气,径自坐下了,随侍立于他两侧。
如此一来,齐魅原本要动身、一解相思苦的行程,又只得再延后片刻。
可齐魅没想到,自己心中正想着餮呢,对面的阉臣一开口,竟直截了当,提起了邪神饕餮之事。他问齐魅,上一回朝廷为他安排的南馆一行,是否已有了结果,为何齐魅已回山,却未闻捕获饕餮的喜讯传来。
齐魅身为灵力高强的御狩一族,远在江湖,本该不怵这些个庙堂之人。齐氏守护的,是天下、是苍生,而不是李姓皇朝。他本可不将这些个阉党下臣的问话,放在眼里,随意编个理由,敷衍搪塞几句便是。
可他想起,对方所问的“结果”,其实是邪神眼下,就被他这个家主,好好地藏在了镜山里,还收为了“关门弟子”,与齐真他们那些小子,混成了一气——这些如果叫外人知晓了,他齐魅,定会成为千夫所指、“滑天下之大稽”的倒行逆施之人。齐魅心中,难免有愧,因而他有些心虚地偏过头去,不再与那公公对视。
齐魅思虑片刻,还是含糊说道:“上次那事,兴许是有些误会。我于镜山上明明见了些异兆,可奇怪的是,我栖身于南馆中数月,始终未能发现邪神踪迹。是齐魅无能,望请公公,代为向陛下请罪。”
“哎,家主莫要自谦。这邪神出世,自然是神出鬼没,神龙见首不见尾的,偶有失算,算不得是家主的罪过。老奴回到宫中,自当向陛下禀明,不叫陛下生了误会,怪罪于家主你。可是陛下的江山,终究要仰赖齐氏的守卫。今后要烦请家主费心的地方,恐怕还多得很呢……”
齐魅从这话里,听出了些弦外音,立即问道:“公公此来,想必不会仅是追问前事那么简单。是否关乎邪神饕餮,又生了什么新近的变故?”
“家主果真聪慧,老奴还未开口,家主便已猜知一二。近来各地,关于邪神即将苏醒现世之流言,不知从何而起,可传得是沸沸扬扬。有不少对朝廷生了不臣之心、意欲图谋不轨之人,想借着巫邪祭祀的手段,将饕餮招来,为己所用,妄图倾覆陛下的江山!你说说看这些人,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!哼,该死、该杀!唉,老奴不瞒家主说,若只是寻常百姓,自然是成不了气候,也不会让陛下忧思至此了。可那其中,也不乏有一些……”老公公翘着指头,遮在自己嘴上,轻声说道,“也不乏一些有权有势的,譬如说,某些个手无兵权的王爷大臣,他们没有起兵造反之力,便想着通过这些个奇奇怪怪的法子,控制饕餮,来对咱们的陛下,不——利——啊!”
随后那阉臣,又讲了一些近来破获的邪神祭祀案,大多是尚在准备之中,就被知情者给出卖揭发了。虽然没有一例是成了的,但长此以往,人心惶惶,越来越多的人,知道了饕餮之事,这于安顺民心,很是不利。
公公离去之前,郑重向齐魅传了皇帝口谕:“御狩苍生,乃齐氏全族之重责。责齐氏家主齐魅,竭尽所能,追查邪神现世一事。排除万难,猎捕饕餮,如有可能,诛之以除后患!”
当三名阉人的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