鹧鸪哨大惊:吓,媳妇还真以为,天下的女子都中意我么!
可他又一想,笑了。他喜欢那个“也”字,用得好,用得妙,用得耐人寻味,透出了白芍的心意。
偷心贼将错就错,垂下眸角,装作羞羞的心事方被揭,指头绕着肩头发辫道:“是、是啊……可惜鹧鸪哨这样的男人,心气儿跟明月柳梢似的挂在天上,我勾不到。他是三娘的乐友,隔三差五的,会来三娘的舞乐坊品茶讨教。就在前几日,我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间情愫,曾向他倾吐过芳心。可鹧鸪哨却对我说,他心里头已经有人了,那人呀,是他一生所爱,情衷到老,长得就像只小白兔般惹人怜爱,骂起人来都如黄鹂叫那般拨人心弦,简直是完美得不得了!”
这一句句夸,在白芍心头种了一根水草,慢慢地摇摆起来了……
“他还说,已同那人在帐间成了亲,要为那一朵花,放弃流连整个花丛了呢,从此改邪归正,就专采他一人,叫我死了这条心。连我撩开裙摆献殷勤,他都丝毫不为所动呢!哦,他还说,已将他最敬的师叔——飞飞灵鸟,派到了那人的身边去专程保护。唉,也不知这世间,如此有福气的可人儿,究竟是哪个咧?真是羡慕死我哩……”鹧鸪哨刻意将双掌打开成花瓣形,肘顶在膝上,托着腮假作遐思。
白芍越听越美,那说的不是自己,还能是谁?
“不管是谁!”胡女继续义愤填膺地胡说八道,“我不容三娘的一己炫耀欲,污了我最敬佩的男人之名!鹧鸪哨亲口说的,要为心上人‘从良’,别人不信他,我信他!”
我也信他!白芍差一点儿就要举着小拳头跟着说了。可是……矜持,矜持……咱已经胜了三娘,要摆出胜利者云淡风轻的高姿。
白芍这会儿不仅收了泪,连脖子都竖得更直了。拨去了自个儿的心事,他这才留意到对面的怪事:“诶,你的嗓音……为何这样粗?难道你们胡人女子说话都这样么?不对呀,我怎么觉得听起来像是男……”
男人立刻抓起一粒花生豆,掀开面纱塞进嘴去,嚼都不嚼就吞,故意以手卡住嗓子眼道:“那是因为吃花生!我自小便爱吃这长寿果儿,小时候不慎在这里卡了一粒,把嗓子给卡坏了!我说话一直就这样,你听,嘎——嘎——”
白芍听着这乌鸦叫直皱眉。他只觉得这胡女有些神叨叨,想着兴许是胡人性情古怪、不为汉人所理解的缘故吧,也就不再为嗓音的事情深究。
鹧鸪哨蒙混过关,赶紧将话头搬回要紧事上:“咳咳,总之啊,我冒着被三娘发现的危险,也要为鹧鸪少侠他正名,白少爷心知肚明就好,咱们就不拆穿三娘了罢。唉,多情自古空余恨,此恨绵绵无绝期……在这世间,能遇上两情相悦,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啊!今后,若是白少爷也遇到了心上人,也要学我一样,勇敢地说出口哦,无论结果如何,至少要让他知晓心意,没准,白少爷能拥有我没有的福气呢?”
白芍思索着这话,出了神。
正在此刻,从斜下角飞过来一道竹签,如同快准狠的利箭,直射白小少爷的胸膛!若不是鹧鸪哨出手如电,以灵犀二指夹住了这飞来横祸,白芍定当一箭穿心,当场殒命!
“……小浪货,你近日恐是有血光之灾……不信我的人,都已经死了……只有你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,他方能躲过死劫,保住一命……”脑海里回想起花蟾妇笃定的言语,鹧鸪哨以指力折断烤野味用的竹签,心有余悸。
白芍大口吸着气,这才悟过来:楼下宾客中,竟有人要暗杀自己!
两人睁大眼搜寻一遍底下食客,对方不仅是使暗器的高手,且伪装也是一流,一望之下各个神色如常,见不出半分异状。
“你赶紧回房去,暂时别再出来,我去唤你哥哥来!”鹧鸪哨护着白少爷,一路蹬蹬蹬跑上楼去,目送白芍进屋、落上了门栓才放心,他的胡裙下摆上,铃铛“叮铃铃”响了一路。
心惊肉跳间,白芍也顾不得去想,胡女的武功为何会这么高。
(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