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能参悟色即是空的大道理么?
——大师!我这辈子脸上长了一颗痦子,是否是上辈子跌进泥潭里,没及时抹干净脸的缘故?
——饿鬼道里的饿鬼,它们肚子那么大,脖子那么细,若是吞咽不进东西,又如何保持的这一身肉膘呢?大师!我不求别的,只求佛祖保佑让我长壮一点,不受我家那头河东狮的欺侮啊!
——大师,释迦佛陀当年菩提树下悟道,打坐了整整七七四十日,他老人家……腿脚不酸疼么?为何我只打坐片刻,便觉腰酸背疼腿抽筋,是不是我的定慧不够啊大师!
这些个问题,像是一块块扔过来的臭鞋底,每每将法海的脑门砸得一头包,他只得再胡诌一气,给他们丢回去。
可今年有个书生,总算问了个像模像样的疑问,敢情法能大师当年示范过的精彩作答,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:“敢问大师,《心经》中菩萨所言‘诸法空相,不生不灭,不垢不净,不增不减’,听起来玄奥无比。可小生怎么也想不明白,譬如我手中书卷,撕了便不成书,烧了便成落灰,书分明有生灭,怎能说全都是‘空’呢?”
“问得好!”法海高赞一声,随手撕了一页。众人眼睁睁望着、象征如来教诲的经书,被一页一页撕下,落进了水里。众人不敢置信,法海大师竟带头毁经。
只听法海道:“此书减此一页,依旧成书否?”
众人整齐划一地点头。
“嘶啦——”又一页打了水漂。
法海又问:“依旧成书否?”
众人懵懵懂懂,继续点头。
“嘶啦嘶啦嘶啦嘶啦——”漫天的书页飘在法海头顶,如碎雪一般扬在湖面。
法海发出凌厉第三问:“此刻依旧成书否!”
这一回,所有人都摇头了。
“少一页是书,少两页是书,少三页仍旧是书。若世间真有一物名‘书’,那究竟要少几页,才不成书呢?是故,诸法空相,书这东西,原本就不存在,不存在之物,自然是不生不灭、不垢不净、不增也不减!”掌中金芒一耀,散成碎片的书,立时如得令一般归巢,成百上千的书页碎片,从湖中升跃而起,飞回法海手中时,拼得整整齐齐,看不出一丁点、曾被撕毁过的痕迹。
人群目瞪口呆,随后如山如潮一般的喝彩,随着湖面上的仙风涌来。
“大师讲得可真好!”一声媚音凌空,一道白影出水,上身是人形的一位清秀公子,拖着一条粗长蛇尾现身于众人面前。绝代佳人貌若仙,秋水并蒂开芙蓉,芙蓉背上滴花露,点点淋漓透玉红。小白就这样光裸着上半身,妖娆万分地扭动着水蛇腰,攀到法海的身躯上来。后背两片高耸的蝴蝶骨,美得像两片雪山的脊,在湿漉漉的墨发下若隐若现。他沿着法海站立的荷花翠茎蜿蜒而上,盘绕着身子,如一缕绕指的柔缎般,圈贴在法海身边。
“好个诸法空相,四大皆空……《心经》中言,无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……无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……那么敢问大师,与你夜夜同席而眠的小妖我,对你来说又算是什么呢?我的身子这样缠紧了你,是否也是空的呢……我的嘴唇这样贴吻着你……大师的膛上,是否也如空无一物般,毫无感觉呢……”红唇滴艳,润着湖水湿亮的光泽,柔嫩的唇瓣轻贴着袈裟下光裸的胸膛,献上若有似无的亲吻。
这一回,小白当真是要把法海往绝境里逼了,一不做二不休的做派,原本就是妖物的本性。小青站在宝塔三层欢呼,挥动着两只小手,提前为哥哥的扬眉吐气而喝彩。
人们面面相觑,顷刻之后,人潮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异。
“什么!鼎鼎有名的金山寺住持法海大师,居然与一条来路不明的蛇妖同席共寝!呸!亏他还道貌岸然地同我们讲什么‘色即是空’,殊不知和尚背地里日日开‘荤”,夜夜食‘肉’呢,笑话笑话!”
“你们快看那条蛇妖风骚的样子,简直比烟花巷里的花魁还会勾引男人呢!那小嘴唇嫩的!那小眼神勾人的!连法海大师都忍不住与他夜夜偷腥了,这骚妖怪若是敢爬到大爷我的床上来,我非……”
“你非怎么样?他下身是蛇,你也敢日?”
“老子他娘的照日不误!不是还有上头的小嘴儿可以用吗,哈哈哈哈!”
可热议了一阵后,更多的人转向了破口大骂。难听至极的斥怨环伺而起,“和尚与蛇妖通奸”的罪名,被不问青红皂白地扣在了法海的头上。一盆盆脏水,含着唾沫星子劈天盖地泼来,连西湖的水都被他们弄脏了。
“法海!你赶紧给大家伙儿一个解释!这蛇妖说的是否确有其事,你若是再不说话,我们就当你是承认了!这人妖不伦、人畜苟合的丑行,足够将你拉下佛坛的。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会信什么佛,听你讲什么狗屁的经!”
“法海,我们再给你一个机会,与这蛇妖将界限划清!你若亲手除了他,将他打回原形,我们就信你青青白白的僧誉!”
小白闻言,假作委屈状,双手攀扶在法海肩头“瑟瑟发抖”:“不